''饶,饶了我,饶了我吧......弥赛亚大人!那个那个......梅!赶快帮弥赛亚大人解开镣铐!'',他瞬间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样子,立马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高高举起,连连跪拜着,冷汗从额头不断渗出,全身绷得很紧,就像是吉他上最细的琴弦:''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您怎么......您不是说平时不会出来么?为什么......''
''意思是......我不出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好笑道。
他的小助手似乎也很怕我,三番两次的踏出一步又快速收回,双手握拳,不安的放在胸前,如同没写作业被发现的小学生一般慌张,最后还是心一横,冲上前来,手忙脚乱的解开了束缚,后撤一步,飞也似的跪倒在科罗鲁的屁股后面,摆出和他一样的姿势,或许是给了我一膝盖的原因————梅显得更害怕些。
''不不不不,我没有!我哪有这种胆子呀?您说是不?啊哈哈。'',他干涩的尬笑着,用手来回摸着脑袋:''别多想,安啦。''
''别多想?科罗鲁,你真是有脸说。刚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谎言,当我是傻子吗'',我语气并不愤怒,反而显得有些冰冷的温柔:''我有说过......让你这样'传教'么?嗯?''
''您......您只说过'要传教',但方法没有告诉过我啊!''
''如果我没有说过,你在害怕什么?其实......你自己知道所做之事实际上是错误的吧?'',我轻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身子,半仰着头,走到他身前;''看着我,然后回答。''
''额......那个......我.....'',科罗鲁不敢违抗我的命令,抬起脑袋,视线却晃晃悠悠,躲躲闪闪。
''科罗鲁,你最好不要告诉我说:
【我真的认为这样传教是正确的】,否则......'',他嘴巴微张,刚要说什么时,我突然道:''自己想想会发生什么吧?''
''我......'',果真,不会说谎的家伙,心思实在容易捉磨,刚要说出的话被打回肚子里,摆着一张嗓子里卡着骨头了的表情,唯唯诺诺的,和刚刚那疯子判若两人。
''最近你都做了什么?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过厚的脂肪瞬间团簇在一起,将气管压成了扁易拉罐的形状,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我的手指能明显的感觉到,科罗鲁身体里大量的细胞急需着氧气,一股又一股冲击感慢慢传来,越来越强烈,他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脸上的血管开始发红,发乌,导致远远一看连皮肤都变成了紫薯色,瞳孔收缩,血丝从眼角蔓延,如同地震后大地的心碎:''别扯谎哦?你知道的吧,不可能瞒过我的,现在我还给你赎罪的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懂了吗?''
科罗鲁艰难的点点头。
我松开手。
不得不说,权力,特别是执掌生死的权力......这种东西着实令人发狂。
哭喊的,绝望的,求饶的,卑微的,低三下四的那些面孔,为何他们如此矛盾?
我年轻之时......被我暴打一顿的,不得不还清丈夫欠下的赌债的母亲,她的泪水,求饶,甚至一举一动,给我的只有刺痛,就像是往机械运转的齿轮上插了一根钢筋......只不过我对于''永生''的痴迷太过野蛮,搅碎了这些写满血泪的钢筋,但这也使我自己的齿轮满目疮痍,磕磕碰碰,划痕断裂,到处都是。即便到现在,也依然破破烂烂。
这甚至让我常常怀疑,我为什么应该存在?
我是个自以为是着伤害他人的小丑。
我是个只会带来痛苦的死怪物。
我是个没有生产力的破混混。
我是个欺软怕硬的臭杂种。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是个自私自利者。
我是个失败者。
我是个罪人。
我从没帮助过谁。
我所做的,从来只有踩在他人满是鲜血的身体上,来换得位高权重者计划达成的讥讽一笑和大把的钞票。
我该死。
不光是他人,我同样无数次质问自己:
你个傻逼怎么不去死?
我不敢。
这就是答案。
我应该不是个胆小的人才对。
为什么,只有死亡,显得这么令人恐惧?
离开世界,去往某一个未知的地域。
天堂地狱?轮回转世?孤魂野鬼?还是说......
就这样,堕入虚空,连''我''都不存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