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除了平日里犯事的军人以外,这里几乎不会关押任何人。军队不插手民间的事务,集团军内部也分治安官与战斗员,武陶的显然属于后者。
牢房响起清脆的脚步声,黑暗的最末尾的那一间,陆远抬起了头。
他褴褛的衣裳与疲惫的神情下是饥饿且虚弱的躯体。
整整一周,陆远都被关在这黑暗的房间里,对审问官的问话只字不应,他胃口全无,精神几近崩溃,他日日夜夜想着那天峡谷里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事情演变至此,为什么,他却又偏偏活了下来。
“那些死去的人算什么,为什么独留我苟活?”
陆远想不通,他饿昏了再醒来,每次苏醒后却发现手背上被扎过的输送葡萄糖的针孔,他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吊着他的一条命,他不理解,琰到底在做些什么。
“冠冕堂皇...我...我还是无法接受,那么多人为我们而死,可是我们如今却捡着一条烂命屈居敌人的手下!琰,你真的在骗我吗?你想害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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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远没法继续责怪下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琰从没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放在心里过,他也劝那些人离开了,他把一个谎言公开给大众,可依旧有人愿意为了这个谎言献出生命。琰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已经展示了自己的人性与怜悯。
陆远的眼睛滴下豆大的泪滴,他的指甲紧紧扣住地板,“我明明只是想就这么死去而已。琰,我真的背负不下那么多,我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可那铁门的门锁却吱呀一声转开了,两个人影站在陆远的面前,他收起眼泪,用愤恨的眼光抬头看去。
这次来的不是那个拷问官,而是两个更高级的军官。
“出来吧。”那级别较低的一位开口道。
见陆远无动于衷,那位显然是不耐烦了,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道:“别让少校等太久,我们没有耐心陪你在这耍无聊。”
“我什么都不知道。”陆远嘴里只挤出这两个字。
“我不用你说。”那名少校开口了,“你的同伴已经告诉我一切了。”
“什么?”陆远的心震颤了一下,他不明白琰为何屈服了,他如何会告诉这些集团军的人呢,那些秘密,那些东西,说出来无一不是要掉脑袋的,陆远忍着自己的痛苦不出卖琰,可琰却提前把一切都说出去了。
“我不信...”陆远摇摇头。
“不然我们不会出现在这,你看到的就还会是那个拷问官。”少校身边的那位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的同伴把什么都说了,作为交换条件,他要我们留你一条命,我们同意了。”
“什么...”
“事实上,我们本来也没打算杀你。要是你死了,估计那小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了吧。”
那位少校走上前,一把将半跪在地的陆远提了起来,吐出一口咽气,凑近他的脸问道:“小子,我还挺欣赏你。那个红头发的人说,你操控幻兽的同步率是百分之百?”
“你想我做什么...”陆远虚弱地问道。
“你从来这里第一天就绝食,我看,就算那个红头发的想你活,你自己也会寻死。”
“是又如何...”
“我确实好奇那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暂时,你还不能死,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小子。”
那名少校示意了一下,他的下属便走到陆远的背后,一脚将他踹起来,推搡着他向外走去。
光亮随着慢慢变浅的走廊照射进来,陆远蹒跚着步伐,脚边与手上的铁链叮当作响,眼前渐渐出现的白色大厅是多么刺眼。
他跟在两人身后,走出了牢房,炽亮的灯光下,陆远慢慢恢复了视力,他注意到眼前的二人散在了一旁,他的双眼注意到自己的面前有着什么东西。
“小子,你还想死吗?还是说,打完招呼再死?”
陆远看着眼前的轮椅,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副样子太过丑陋太过不堪,可他不愿意移开视线,他的眼角再次流下眼泪,他看得真切,眼前那穿着白色病服的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陆远。”那轮椅上的女孩轻轻唤出他的名字。
“清江...姐。”
陆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