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提醒你,我可以为他手术,但……我只有五成把握!”
“只要失败,他没有下手术台的机会。”
楚璃月脚步顿了顿,垂在身侧的纤细手掌无声捏紧,许久吐出几个字:“知道了。”
“其实——”
叶瑾瑜突然起身,修长手指紧捏在桌边,艰涩道:
“我还有一种治疗方案——保守治疗。”
“不为他做手术,提取二号,三号试剂入药,采用慢性治疗。”
“可以保他五年生存……”
他住了口,目光复杂望着楚璃月向远处走去的冰冷背影。
楚璃月回房间看了一眼,萧无劫怀里还抱着那个她塞进去的枕头,脸色苍白如纸,睡得很沉。
她去书房相通的空房间中冲了个澡。
温凉的水自淋浴喷头洒下,她的心也如水滴一般,止不住地坠落。
一股自灵魂深处涌起的无力感让她身体都不禁摇晃了一下,她伸手扶住瓷砖墙面,沉沉垂首,水珠顺着发丝与肌肤滑落而下。
她调高了些水温,蒸腾着的热气水柱一遍遍冲刷在身体上,全身毛孔欢快打开,暖热的气息流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却独独流不进心底。
这间房间的衣帽间大都存放的是她出席郑重场合的礼裙,她随手拿了件束腰抹胸套在身上。
热气蒸腾的沐浴,洗刷不掉她身上的疲惫。
性感迷人的装束,掩藏不住她心底的悲戚。
夜的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缕夕阳的光线,楚璃月长发披散,美腿弯折靠坐在窗台。
柔和的光晕,缭绕的烟雾,让她容颜尽显高贵神秘,绝美迷离。
她口中吐出一圈圈的烟圈,但梗在心头的沉重悲伤,依旧让她心痛得难以呼吸。
她凌乱抓抚着长发,纤长脖颈后仰靠在冰冷墙面上,偏头侧转间,美眸溢满颓丧与悲伤。
她在任何人,包括在萧无劫面前都不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如果连她都放弃了,他就真的要永远陷进冰冷的黑暗中了。
可是真的太痛了。
他才刚刚从黑暗中醒来,才享受到一点温暖,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人宠回原来的样子。
可现在却告诉她,他将被病痛折磨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他能看得见的生命只剩下了一百天。
心痛就是这样一种神奇又可恶的感觉。
明明两年间,她已经被这种感觉折磨到麻木,可它每次席卷而来时,却痛得那么清晰,让她全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抗拒颤栗。
就在楚璃月感觉自己的情绪就要决堤崩溃时,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
只是一瞬间,楚璃月就将所有的情绪深藏眼底。
门框中,灯光映照出一道单薄瘦削的身影,米白睡衣松垮挂在他身上,远远看上去像一张纸片,风大一丝就能将他卷走吹远。
萧无劫俊美脸庞是一片无血色的惨白,他似乎醒了很久了,虽然病色沉重,但眼神清亮得仿佛能照进人灵魂深处。
他目光一如既往地浸润缱绻柔和,触及楚璃月的瞬间,如温柔的月光,融化了她满身的冰霜。
他抬步向她走去,走得虚浮无力,却像一只全力振翅的鸟,从身后的冰冷深渊,奔向他的温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