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贺璟跟燕芷宁告别的当天夜里，就要出发。

燕芷宁披着一件狐绒斗篷，站在城门口，眼看着贺璟的队伍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不一会儿，她感觉鼻尖有点凉，这才发现，天上居然飘起了小雪，燕芷宁愕然，原来已经冬天了啊！

夏儿和灵潼站在她的旁边，静静的陪着她，这些日子发生的变故太多，连灵潼都能嗅到空气中压抑的氛围，十分难得的不再提她那天命夫君的事情，安静的不像话。

小雪花慢慢变成了大雪花，落在燕芷宁的头发上，睫毛上，肩膀上。

燕芷宁眨了眨眼，雪花便从睫毛上抖了下来。

她伸出手呵了口气，搓了搓，“太冷了，回吧！”

她爱看雪，可她也是真的怕冷。

将军府里冷清的像是没有人住的样子，燕芷宁原本要回自己的房间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转了脚步，走向贺闵之的住处。

“贺先生，你睡了吗？”

虽然贺闵之的房间还亮着灯，但是燕芷宁还是礼貌的在门口问了一声，按理来说，她也应该跟着贺璟叫小叔才对，但是她叫习惯了，总是改不过来。

吱呀一声，门从内打开。

“没呢，公主要进来坐坐吗？”

和燕芷宁一样，贺闵之也不大会改口，反正这将军府就那么几个人，就怎么高兴怎么叫吧！

燕芷宁钻进了贺闵之的房间，一进屋子，门一关，寒风就被挡在了外面，暖和多了。

“贺先生，这么多年，你都是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贺闵之摸索着坐下，寻着声音的来源，面对燕芷宁，歪头凝思了一下，微笑道：“有时候也会吧！”

燕芷宁闭上眼，想象了一下自己如果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人，看不见路，瞬间一阵熟悉的恐慌从心中传了上来，吓得她抖了抖身子。

她好像也没瞎，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这么熟悉。

知道贺闵之看不见，燕芷宁蜷起双腿，脚踩在凳子上，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圈，这个样子，她觉得能舒服点。

“贺先生，我好像也瞎了。”

“………………”

贺闵之知道，燕芷宁心里装着很多事，恐怕她现在也找不到什么人听她诉说，没有人能理解她，也没有人能帮助她。

他轻声道：“公主不是眼盲，是心盲。”

燕芷宁抿着唇，直愣愣的盯着一个角落发呆，心也会瞎吗？

“贺先生，你知道吗？其实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老贺将军就不会出事，他要是在，西翎不可能这么猖狂，是我，将北燕推入了水深火热之地。”

“唉！”贺闵之摇了摇头，“公主何必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一切自有命数。”

“可如果不是我当初带沈寂入宫，这一切本就不会发生，不是吗？”燕芷宁仿佛陷入了某种固执当中。

“倘若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直接一箭把他射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燕芷宁问的很是认真，仿佛正在思考这么做会对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影响。

“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公主没有做错什么，若是能重来，公主还是会选择带他入宫。”

“不，我会杀了他！”燕芷宁眼神坚定。

但是贺闵之比她更肯定，“不，你不会！”

他伸出手指向外面，“凌翀将来会弑主，公主你现在去杀了他，以绝后患！”

“怎么可能？”燕芷宁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立马就想明白了，贺闵之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她神情恹了下来，甚至还有几分委屈，没错，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救沈寂，带他入宫。

“没有谁会为了一些未曾发生的事就对人赶尽杀绝的。”贺闵之总结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若真有，只能说明这个人十分极端。”

发生这么大的事，燕芷宁近日一直心绪不宁，贺璟一走，心里更像是空了一块，难受的紧，她很想做点什么。

虽然贺闵之讲的很有道理，但是燕芷宁却仍无法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