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突然抬眼去寻她的表情,她的脸有一半藏匿在黑暗里,真真切切看不分明。
言笑扭头,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目光,“在这个地方生活,就和鬼打墙一样,你越适应,就越走不出去,它迟早会把你吃了。”
她的语调很平淡,几乎没有起伏,他却听出一丝与她不相称的忧伤。
不待他细细盘剥,她又恢复到了没心没肺的状态,咧嘴冲他笑,看得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言笑的笑容维持了不到三秒,下垂的视线,注意到他西装口袋掉出半截的烟。
“跟言出待在一起的时候,别抽烟,我不希望他小小年纪就吸二手烟。”
情有可原,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条件,宴之峋点头爽快应下,“还有什么,你可以一起说了。”
也算是对她刚才那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陪伴言出”的回应态度。
听他这么说,言笑也就不客气了,从屁股袋里掏出一张经过反复折叠的纸,纸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宴之峋大致浏览了遍,都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只有两条让他感到困惑,他点出:“'在桐楼期间,不能让别人发现我和言出的关系'……是我见不得人到了不配当他父亲的程度?”
言笑让他别脑补过头,“桐楼很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火引到人身上,烧得面目全非,早在我怀孕那会,关于言出的身世就受到了不少非议,这阵风好不容易吹过去了,我不想他第二次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宴之峋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继续问道:“在言出长大成人前,不能让我的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又是怎么回事?”
言笑解释:“你们家有权有势的,真要打起言出的主意,我不可能是你们的对手,当然我不是反对将言出交由你们抚养教育——如果你们能教得好的话。”
最后那几个字更像是质问,宴之峋感觉自己的胸腔被人埋进一根火柴,慢慢烧到心尖,烧得又麻又痛,许久他才找回力气发出嘲弄的一笑,“你别担心,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他们连我都不要,怎么会要我的孩子?”
瞅见他故作平静的模样,言笑欲言又止。
宴之峋把纸还了回去,“这些条件,我没意见。”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低低嗯了声,“言出过去几年的抚养费,我需要给你多少?”
言笑也不推脱,简单计算后报了串数字过去,“打我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