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作为东道主,眼见着众人将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便笑意盈盈地招呼着小丫鬟们将今日的席面抬上桌来。
温以缇放眼望去,此次席面与在甘州时邵老爷家的那般丰盛奢靡截然不同,反倒多了几分寻常百姓家常菜的质朴之感。
陈太太的目光始终落在温以缇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生怕这位从京城来的御史大人对这席面有所不满。
自家夫君可是千叮万嘱,务必得好生招待这位温女官。
今日温以缇总算肯赏脸前来赴宴,陈太太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心想要将人招待周全。
此次的宴席,陈太太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相较往常他们赴宴之时,已然是丰盛了好几成。
毕竟在这甘州,这样的席面已算是上乘,但对方好歹是京城来的贵客,总怕显得太过寒酸。
然而,即便如此,陈太太的心里仍旧没什么底气。毕竟他们陈家比起孙家来,着实是相差甚远。
那孙老爷可是跟着顾家世子的,在安远侯尚未崛起之时,顾世子在这甘州可谓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油水大多都被他们那一脉的人收入囊中。
就在这时,孙太太瞧见今日的席面后,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语气轻飘飘地说道:“陈太太,今日这席面倒是别具一格啊!咱们这些身处穷乡僻壤之人,对这膳食倒是习以为常了。可人家温大人那可是从京城来的女官,怎好拿如此寒酸的席面来招待客人呢?”
此话一出,陈太太的脸上顿时露出慌张之色,赶忙解释道:“大人,咱们这甘州不比其它繁华之地,此次这席面已然是顶好的了。若要再丰盛些,那便是男人们宴请世子爷亦或是侯爷时的规格了。
咱们这些官宦家的女眷,平日里全仰仗着男人们在外打拼,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出不上什么大力,因而我想着便不必奢靡浪费,省下些钱财。况且,外头的百姓们还过着吃穿都成问题的日子,咱们这些当官家女眷的,又怎能如此奢靡呢?若是大人觉得这席面看着没什么食欲,我这就…。”
陈太太刚要吩咐下去,温以缇却笑着摆手阻拦道:“陈太太,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瞧着今日这席面已是十分丰盛了。我虽从京城而来,但好日子坏日子都经历过。尤其是这一路行来,越是靠近边境之地,越能体会到百姓生活的艰辛。
咱们虽能做的有限,但也不能奢靡铺张。省下这些银子,便能多换些米粮,摆摊施粥也能让百姓多安稳一天,岂不是好事?陈太太,我对这样的席面甚是满意。”
温以缇的话语满是真诚,饶是陈太太这武将之女,也不禁为之动容,随即会心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温大人别客气。”
若不是亲眼见识了这席面,以及陈太太的那一番肺腑之言,温以缇单从此前陈家的摆设,会认为这并非是如此通透明理的人家。
然而此刻,温以缇再换个角度想,在这战事频繁的边境之地,再昂贵的摆件又有何用?倒不如粮食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