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口丝毫没有留情，都用了最大的气力，撕扯、攀咬、发泄，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却又让人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种种情意。

牙齿咬破了血管，鲜血顺着脖颈滑落而下，落在地上，溅起了一朵朵小花。

失血越来越多，两人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们却仍旧没有松口，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期待。

但想要迎接的终结并没有到来，就在他们气息越来越虚弱的时候，脖颈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两人的脸色也很快恢复如初。

若非嘴里的血腥味犹在，衣服上的血色也未曾褪去，刚刚的那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

恢复如初的女生看到这一幕，反倒没了最初的歇斯底里，变得安静下来。

身体虽然恢复，但刚刚遭受的一切痛楚却是实打实的。可无数次的死亡早已让她的感官彻底模糊，根本分辨不清痛楚与快乐。

她靠在男生肩上，看着远处宛如行尸走肉般游荡的同类，抬起光滑如初的左手，问：“你说我们，如今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不懂得痛苦，不明白快乐，不会哭，不会笑。看上去是活人，却又没有呼吸和心跳。可要说是死人，却依旧会受伤，会流血。

就像一个不容于世间的怪物。

男生握住她的手，动作十分熟练地将其包裹，然后揣进了自己兜里。没有记忆，全凭本能。

“他们认输了，但我们还没有。”

怪物又如何？

人可以变成怪物，那怪物也同样可以变回人。

最可怕的是，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人，永坠黑暗，再也爬不起来。

空有人类外形，内里却是一片荒芜的空洞。

“可我快坚持不住了。”女生的声音无比平静，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副本里待了多久，又死了多少次了。只记得每次副本结束，记忆恢复后歇斯底里的模样。

无数次的副本记忆逐渐覆盖生前的记忆，到如今，仅剩下最后一点执念。

也许下一次，这点执念就会彻底消散，到那时，她就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了。

想到这，她目光迷茫，“我想要跟你回家结婚，想要回家见爸妈。可我不记得爸妈长什么样子了。你叫什么？我又叫什么？”

男生也不记得了，但仍旧凭本能安抚：“没事的，不记得也没事的，等我们回家了，就能想起来了。”

就算不能想起来也没事，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就算变成行尸走肉，也会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

“可我们能回家吗？”

不论是生前，还是副本，他们一直都没能回家。

时间太久了，久到，她甚至都忘了，家在哪里。

男生点头，“一定可以的，这次副本的玩家不是很厉害吗？也许她能救我们呢？”

玩家？

女生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脸。

这是她第一次与玩家近距离接触，记忆里的她好像很喜欢，很崇拜对方。

喜欢？崇拜？

女生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明明是她的亲身经历，但现在在看那些记忆，就仿佛是旁观者。

她学着记忆中的模样想要露出一个笑脸，却模仿的怪异无比，丑陋不堪。

一双手突然捧起了她的脸。

男生语气平静的仿若念稿一般，赞美道：“很漂亮，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