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当举大事(2 / 2)

“无非是思念妻子儿女,憎恶贪得无厌的自私上官。

“可俺现在听说,朝廷有密敕颁下洪州、江州本军,等我们到后,就要一网打尽,杀身灭族!”

蔡勤的声音在这儿停顿,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人瞠目愤愤,有人绝望寒心。

负手而立的魏少奇、杜书清二人看见,高台上,那位被哗变将士们共同推举的都虞头领,腮帮子鼓起,脸上法令纹颤动,布满血丝的眼神狼视了一圈全场:

“大丈夫与其自投罗网,为天下人耻笑。

“何不举大事!

“同心协力,赴汤蹈火。

“不但可以免祸,还能求得富贵!”

寂静场上,如有惊雷落下,震耳欲聋。

少顷,绝望的戍卒们于沉默之中彻底爆发,在深夜的山谷掀起滔天的声浪,纷纷踊跃称好。

魏少奇转头说:

“卫氏僭窃帝位,祸害离乾江山,先营州之乱,现倒行逆施,劳造中枢大佛,天下志士,愤恨不平,南北人心,已然离散。

“此次桂州造像,戍卒哗变,绝非孤例,大形势也,大乱之始!”

他朝杜书清感慨道:

“天时,地利,人和皆齐,快去寻炎公吧,该有人物站出来了。”

……

江州。

浔阳城。

天气渐暖。

欧阳戎换了一件单薄透气的圆领襦衫,沉默洗漱,准备出门。

“檀郎怎么了,脸色不好。”

身前怀里,正仔细替他系腰带的叶薇睐仰起一张娇艳小脸,神色关心的问。

“无事。”

欧阳戎眉梢松开,摇摇头。

给叶薇睐布置了下今日功课,大步出门。

就在前日,胡中使的最新传信抵达江州。

竟是替戍卒们传达了一份申状,给洪州、江州主官,和神都朝廷。

申状上述求有二。

一是要求洪州、江州的军事长官,处置各自折冲府内的几位部将。

二是恳求朝廷新添一府,安置一千五百北归戍卒。

就算是同情恻隐的欧阳戎也心知,这几乎不可能答应。

洪州那边不了解,但江州折冲府内,不少部将与王冷然蛇鼠一窝,相互包庇,怎么可能处置。

而新添一府,这倒不是不能商量,可以私下酌情。

可也绝不能是伱们哗变戍卒们来公开提出啊。

天然带威胁意味,令朝廷无颜。

总之,北归戍卒们突然提出这个方案,顿时让原本准备求情保人的欧阳戎与浔阳王府变得难做。

幸好离闲奏折还未呈上,正静静躺在饮冰斋欧阳戎书桌上,等待他检查润色。

否则呈上去,刚担保完,说完情,你们闹一出,就会让欧阳戎与离闲十分被动。

情况陡变,欧阳戎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下午。

云水阁三楼。

欧阳戎与秦恒再次见面。

“秦将军,可知王冷然是如何回复的?”

从秦恒这儿听说王冷然昨日已经召集部将商议完毕,回复了胡中使那边,欧阳戎不禁追问。

秦恒板脸:“王冷然答应了第一个条件。”

欧阳戎不禁反问:“那折冲都尉、教练使、折冲长史被他扣押没?”

“没有。”秦恒摇头:“他们还好好的。反而紧锣密鼓准备起来。”

欧阳戎沉默。

很显然,王冷然等人只是口头答应,想先稳住北归戍卒,等回来,再收拾。

杀心欲浓,昭然若揭。

欧阳戎抿嘴。

王冷然又越过了他这位江州长史,做出涉及整州的决策,丝毫不与商量。

只是也不知,洪州那边反应如何,是否一样……

欧阳戎忧心仲仲离开云水阁。

回到江州大堂。

正堂内,欧阳戎背手徘徊了片刻,忽然唤来燕六郎,准备询问王俊之的事。

燕六郎却带来一个消息:

“明府,刁县令今早来信。”

“放桌上吧。”欧阳戎似是习惯,不在意道。

“哦。”

燕六郎从命,想起什么,又回头说:

“对了,明府,派来送信的龙城小吏向我打听,新上任的杜县丞,与明府关系如何,算不算……自己人。”

“什么自己人,别成天拉帮结派的。”欧阳戎抬头,又好气又好笑,可下一瞬,笑容收敛,小声自语:

“好好的问这个作何。”

他赫然走去,走去,打开刁县令的信。

欧阳戎越看越皱眉。

刁县令在信上除了溜须拍马,还顺口提了一嘴,说杜书清前些日子请假,说是陪越子昂一起游云梦大泽去了,

前日假期已到,可人却迟迟未归,也不知是不是路上耽误。

刁县令觉得欧阳戎与此人关系不错,毕竟宅子都借人住了,

所以特来询问,杜书清缺到之事,要不要宽大处理,不罚俸禄,装傻不管。

欧阳戎凝眉,立马下令:

“你立马去龙城,让县衙派人寻找,再去梅鹿苑看看,有没有杜书清的蛛丝马迹人必须找到。

“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每日汇报一次。”

“是,明府。”

“等等,王俊之人在哪。”

“州学。”

“你看见了?”

“我今早亲眼见到。”

“那就好,继续让人盯着。”

说完,欧阳戎在大堂内踱步,眉头紧皱。

“杜书清不在龙城,那在何处,陪越子昂游历云梦泽?怎么听着不靠谱,莫不是去找李正炎,魏少奇了?”

不知为何,心愈发难安。

欧阳戎蓦然转头,让燕六郎取来地图。

他手指落在地图上的饶州位置,此州地处洪州以南,在潭州府与洪州之间的路线上。

欧阳戎取出胡中使的前几封来信对照,惊悚发现恰好是北归戍卒经过之地。

“李正炎现在在哪?”他忽问一声。

燕六郎脸色好奇,“李正炎不是赴任饶州司马吗,应该在任上啊,明府难道忘了?”

欧阳戎不答,刚刚似是自语。

他静立了会儿,像是想起那日分别前的谈话,低头呢喃:

“东南有王气……王气在江州……要为民请命……

“李公啊李公,到底是要做什么……一次贬谪,何不像我一样,醉上一醉,千杯不倒呢……

“等等,你逗留江州,是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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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