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在鄠县担任城尉一职。鄠县离南山大约二十里,由于山路崎岖,他们一早出发,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鄠县县城。
马车在城南的一栋房屋前停了下来,李智云和刘瑛莲下了马车。
这是一幢青砖筒瓦的平房,房前有一个小院子。两人进了院子,只见院内竹竿上晾晒着刚染好颜色的布帛。院子的一角,有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女,正满头大汗地用一根粗木棍搅着染缸里的布帛。
刘瑛莲上前万福道:“瑛莲见过师母。”中年妇女笑着说:“来找你老师吧?他在屋里。”刘瑛莲道谢后领着李智云走进了屋子。这是一间堂厅,面积并不太大,摆着几样简单的家具,却没有人,只有一只公鸡昂首“咯咯咯”叫着瞅着他们。
刘瑛莲大声道:“老师,我是瑛莲,你在家吗?”
工夫不大,从西廂房走出一位男子。他看上去约莫三十七八岁,中等个头,穿一件青灰色的袍子,头束发巾,长方脸形,棱角分明,一对剑眉,眼神锐利,颌下一绺三寸长须。
刘瑛莲上前施礼道:“老师,瑛莲来探望您,顺便给您引见一个人。”说罢将李智云拉到前面道,“这位是李公子,年少多才,学识渊博。你们一定能够谈得拢。”
李智云连忙施礼道:“房大人,晚辈见礼了!”房玄龄还礼后,请他们在八仙桌旁就座,然后拎来一只茶壶,在桌上放了三只茶盅,倒上茶水,坐下来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房玄龄端起茶盅轻呡了一口,放下茶盅后,先向刘瑛莲的父亲问了好,然后将目光转向李智云,道:“李公子今年贵庚?”
“十四岁。”
房玄龄笑了笑,道:“公子老成持重,气宇轩昂。房某有一问题,公子是否愿意回答?”
李智云毫不客气地:“房大人有话但讲无妨!”房玄龄问:“公子以为治国之首要为何?”李智云略一思索,道:“治国之首要为治吏,吏治则天下安。所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房玄龄默念一遍,点头道:“好,好,公子果然腹藏锦绣,房某受教了!”
一旁的刘瑛莲听了,内心欣喜。来的路上,她还有些担心,怕自己看走了眼,这位李公子只会夸夸其谈,并无真才实学。如今连老师也说受教,看来李公子确有真才。于是,她投向李智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爱意。
刘瑛莲笑着说:“李公子胸怀天下,他还说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李智云忙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可做不到!”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房玄龄复述了一遍,眼睛一亮,点头道:“这句话说得好!此箴言应成为我等读书人的‘座右铭’。……今日得逢知己,房某心情愉悦。待会儿我亲自下厨,烧几盘好菜,要跟公子多饮几杯!……”
午饭后,李智云和刘瑛莲离开房玄龄的家,又在县城里游玩了一会儿,直到申时才回到南山。
接下来几天,李智云在韦家别馆呆得十分难受。他跟刘瑛莲已经如胶似漆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在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一张请帖:刘洪当日酉时要在别馆设宴,邀请他去赴宴。
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打仗,可谓流民遍地,饿殍遍野,可一点也没影响到这些达官贵人们寻欢作乐。李智云倒不在乎喝酒吃肉,他高兴的是又可以见到刘瑛莲了。
这次韦义节和韦小宝与他同去。三人坐着一辆宽大的马车来到桂堂别馆。夜幕降临,酒宴开始,又是好几桌。客人们把酒言欢,猜拳行令,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李智云有些心不在焉。他趁没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后花厅,来到后院之中。他在院中转了一圈,发现离正房二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幢独立的小楼,那可能就是刘小姐的绣楼。紧贴着小楼西面,有一方露台,高约三丈,有石阶可以拾级而上。此刻,台上似有光亮,还隐约传来琴瑟铮鸣之声。
李智云沿着石阶登上露台,只见刘瑛莲正坐在一张案几前弹奏锦瑟,旁边有两名丫环提着灯笼照明。
他站在一旁静听,一曲完毕,连忙鼓掌叫好。
刘瑛莲笑道:“今儿有些乏了,就到此为止吧。”说罢命丫环取走锦瑟,然后一指对面的绣墩:“公子请坐!”
李智云在绣墩上坐下。刘瑛莲问:“公子不在后厅饮酒,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在后厅呆得烦闷,便去院中闲走,闻得美妙琴音,便循声寻来。”李智云扯了个谎。
刘瑛莲也没计较,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起来。
夜色浓重,皓月当空,朦胧的月光之下,“秦岚”看上去越发百媚千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