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回去后,两人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河边。这条河大概是渭水的一条支流,河面不算太宽,大约有七八丈,河面很平静,看不见河水的流动。
河对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阡陌纵横,沃野千里,偶见一两个农人和耕牛还在田间辛勤劳作。清明已过,白天拉长了一些,这会儿,最后一抹晚霞还在天边燃烧,辉煌绚烂,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景色多美啊!”李智云不禁感叹道。
然而,比晚霞更美的是身边的这个女子,她乌发莞莞只以白铃缨提花木簪挽住,面如桃花眼似清泉,坚挺的琼鼻如同腻脂美玉一般,那副极尽妍态、娇艳欲滴的模样,让李智云沉醉得无法自拔,忍不住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刘瑛莲吓了一大跳,用手摸了摸脸颊,又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嗔怪道:“你干什么呀?”
“没啥,只是亲一下。”
刘瑛莲皱眉道:“呆会儿回到帐篷,我得拿把刀,把脸上这块肉给挖掉。”
“为什么?”李智云不解地。
“你没见列女传上写的,有一女子没了丈夫,某日在河边洗衣服,把一只袖口卷起来,露出了一节胳膊,不巧被一名路过的男子看见,她回家后就用砍刀把那只胳膊给剁掉了。如果她像我一样,被男子亲了一口,那还不一头扎进水里淹死算了?”
“别,别,”李智云笑道,“你千万别把脸上的肉挖掉,万一长不出来咋办?就是长出来,留下老大一块疤,晚上让我看见了,还不把我吓死?再说,我不希望你当什么烈女,我只希望你当王后,将来给我生一大堆小王子。”
“你又没正经了,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刘瑛莲真生气了,转身欲走。
李智云连忙拦住她,道:“好,好,不说了,咱们说点别的吧。说什么呢?”他想了想,道:“我给你说说一个曾经疯癫的书生吧。”于是,他把许子胜的故事讲了一遍,刘瑛莲听了,赞叹道:“他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如果天下的男子皆似他一般,那就好了。”
“他确实是个好样的,幸亏有他,我们才铲除了吕崇茂,打下了夏县,把我堂叔他们从监牢里救了出来……”
队伍在野外驻扎了一夜后,次日继续前进。经过一天的旅途劳顿,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云阳县城。队伍是从南门入城的,虽不似皇帝出巡,声势浩大,地动山摇,但也是鲜衣怒马,仪仗行牌,鸣锣开道,街上百姓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县城里有楚王客栈,不过,李智云是打着考查官员政绩的旗号出巡的,只要是在雍州地界之内,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住进驿站,驿丞不但殷勤接待,还不用花自己一文钱。
在驿站住了一晚后,翌日卯时,县令率县丞和县尉前来拜见,然后恭恭敬敬地把他请到县衙,当面向他作了一番汇报。李智云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些问题,又花了一个时辰将该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下午,李智云和刘洪去客栈和酒坊察看经营情况,并检查了一下账目。他们从楚王酒坊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两人并肩往驿站方向走,为了不打扰他们谈话,跟随他们的侍卫和护院与他俩拉开了一段距离。
刘洪早就想跟李智云谈谈女儿的婚事了。女儿已经年满十八,早已到了出阁的年龄,但因为长安城里的官宦人家都知道女儿被楚王相中了,所以没人敢上门提亲。当然,刘洪也巴不得女儿能嫁进楚王府。他那两个小妾的肚子还算争气,一人给他生了一个胖小子,总算没让他断了香火。如果能跟皇家联姻,那他两个宝贝儿子的大好前程就算有了保证。
因为顾忌到李智云的年龄,加上战事频繁,李智云一去前线就是半年,刘洪一直没有催促这门婚事。但是,女孩子的青春年华一晃就过去了,所以,最迟明年,女儿必须出嫁。对于这一点,刘洪倒也不太担心,因为明年李智云也十七岁了。男子十七娶妻成家正当其时,他唯一担心的是李渊不同意。
因为“名应图谶”之事,刘洪把当今的皇上给得罪狠了。李智云虽然贵为楚王,可婚姻大事,那是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一个小孩子哪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况且,跟皇家联姻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这件事一直是刘洪的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