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牛车匆匆驶到临淄府衙门前,田伯仪和田仲孜二人早已伫立良久,望见崔意和雨轻各自下了牛车,他们才一面讲着今早得到的消息,一面带着崔意和雨轻赶到狱中。
一间囚牢里,范陵平躺在地上,面容祥和,看不到一丝痛苦,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伤口,就这样突然的死去,不太合乎逻辑,因为几天前他还是那样的有恃无恐,如今怎会心甘情愿的选择死亡?
“仵作验过了吗?可有发现什么问题?”崔意先开口问道。
田仲孜示意徐仵作近前回话,他躬身禀道:“此人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痕,应该是中毒致死,至于他所中何毒,我尚且不能断定。”
雨轻微微嗅着囚牢内夹杂着的霉味,巡视四周,并未找到任何异物。
她顿觉奇怪,俯身仔细观察着范陵,他的衣衫还算整洁,旁边还有一碗饭菜,根本没有动过,显然是狱卒早上送来的饭食。
“徐仵作,他的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雨轻问道。
徐仵作答道:“大约是死于昨夜。”
“昨夜?”崔意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禁又问:“伯仪兄,可有查问过那名送饭菜的狱卒?”
田伯仪点头,说道:“早已问过了,他当时来送饭菜时,看到范陵躺在那里,以为他还在睡觉,便放下饭菜准备走开,不想有只老鼠从洞里窜了出来,竟然在咬动范陵的手指,范陵却浑然不觉.......”
“狱卒感到不对劲,凑进去一看,才发现范陵没了气息,便立即向牢头禀报此事了。”
“这碗饭菜没有毒,”雨轻看向徐仵作,笑道:“那么昨晚的饭菜可就难说了。”
田仲孜摇头道:“不可能的,这些饭菜都是统一分给囚犯的,别人吃了都没事,怎么单单他吃后就会丧命?”
“因为他所吃的根本就不是牢饭。”
雨轻浅浅笑道:“而是另外有人给他送饭,想来牢饭难以下咽,他外面的朋友自然会想办法替他解决饭食这等小事的。”
“你的意思是昨夜有人偷偷潜入大牢之中,毒害了范陵。”田伯仪皱眉说道:“我已加派了人手看守大牢,一般贼人是进不来的,况且昨夜狱中没有发生打斗,除非——”
“是他的亲信,”崔意笑道:“探监时给他带来的饭菜里或许有毒,无非就是有人想要灭口,死人才最让人放心。”
雨轻对田伯仪道:“狱卒应该看到昨晚来探监的人了,根据他的描述画出人像,四处找寻便是。”
田伯仪点点头,即命官差去办这件事,他心里有些不安,如今看来这范陵背后的主人定是有背景之人,崔意和雨轻将范陵带来之时,已经将他们的一些推测告知与他。
柳五儿和李庄头的死都与范陵有关,他知晓了太多的秘密,又被雨轻他们抓住破绽,他的主人想要杀他灭口也不足为奇,只是这般查下去不知又会牵连出多少人来。
没过多久,官差便拿着一幅画像交给了田伯仪,雨轻凑过去一看,不禁笑了起来,对崔意道:“原来是他,那个教书先生。”
田伯仪微怔,便问:“你们见过此人?”
“在回临淄的路上遇到过,”崔意淡笑着拂了拂衣袖,走了几步,说道:“他倒未必真是教书先生。”
“悦哥哥,”雨轻附耳低语道:“你派去的人应该还守在客栈附近才对,范陵的随行小厮大概还待在那里,问一问他们就知道了。”
崔意含笑不语,只是与田家兄弟说了一些沿街张贴画像,悬赏缉拿凶手的事情,然后便转身走开,雨轻也向他们告辞,紧跟着崔意的步伐,快速离开牢狱。
在崔意正要上牛车之时,雨轻拉住他的胳膊,笑问道:“悦哥哥,难道我刚才说的不对吗?”
崔意回头,目光微沉,雨轻赶忙松开手,心道:被别人戳中心事,感觉不太舒服吧。
“范陵已死,你觉得他的小厮还会有存活的机会吗?”崔意凝视着她,冷声说道:“他背后的主人可没有你这般好心肠。”
雨轻做出一脸无辜委屈的模样,低语道:“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上车来,我带你去卞家。”
“嗯。”雨轻微微点头,坐上崔意的牛车,左家的牛车就跟在后面。
雨轻好奇的问道:“为何突然要去卞家?”
“卞瑄特意派人送了帖子,邀我去赴宴。”崔意淡淡说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鸿门宴?”雨轻脱口而出,扬起稚气的小脸,笑道:“悦哥哥,卞家人估计要有所行动了。”
崔意摇了摇头,说道:“卞家以卞粹最为杰出,现迁为左将军,岳父为张司空,在洛阳的势力不容小觑,近年来卞家人频频向齐王(司马冏)示好,卞瑄更是齐王府的常客,多起案件背后隐藏着的秘密,或许也与齐王有关,至于北海的柳氏,他们向来与东海王走得比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