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只余下她和老爷子。
静悄悄的,只听得到外面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老爷子坐在皮质沙发上,乔钰就坐在他身侧。
她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爷爷……”
老爷子缓过神来,声色疲惫了几分,“在党校的时候,就盼着热闹。
人多好啊,大家都话多,虽然各干各的,各说各的,但都在笑。”
而不是死气沉沉的,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活着不如死了。
“回来后,真的热闹了……
又生了这个病。
钰啊,爷爷不是故意的。”
乔钰抱住老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眶忍着热泪涌出,鼻头酸酸的,喉咙哽咽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爷爷,你不是故意的,大家都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又怎样?那是条小生命。
事情已经发生了,总不能再因为我的病,让这条小生命受到第二次迫害吧?”
“爷爷,不是迫害……”
刚回到京市时,有多渴望子孙后代环绕,有多想看到孩子们的面孔,现在就有多恐惧。
恐惧的不是别的,是担心自己的病害一条小生命的流逝。
那他成什么了?老都老了,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有得人老了,拼命在孩子面前找存在感,作天作地,折腾得孩子们心力憔瘁。老爷子便是这类老人的反面教材。
他可以放任两个儿子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和事业,不做任何挽留,甚至还催促他们赶紧去忙自己的,即便心中再不舍。乔钰也正是看出他心中的不舍,没通知他,二哥离开的时间。
老爷子也可以压下对小孩儿的喜爱,只要不祸害到小家伙们的正常生活。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给祖国未来花朵添麻烦呢?
“钰啊,我这里……就别来其他人了。”
“爷爷……”
“你也回去上班吧,我行动自如的,哪需要你整天陪着?”
乔钰松开抱住老爷子的手,强压着内心的感触,强势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说不让其他孩子来你这里?好。
但你也要尊重我的选择,爷爷,我的事业不会因你受阻,我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我想每天都来,时时刻刻看着你,跟你聊天种韭菜,你就没权利拒绝我!
爷爷,我不是孩子,不会因你的病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穿了他。
她知道他心中渴望看着小孩儿,看着他们,像是一种新生命的传达,能让他有几分生气。
但他的病是拖累,会伤害到别人。
她一言道破。
将所有纠结所在敞开了说,堵了他说过的话,和即将要说的话,也顺带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争不过这个孙女。
本来张家就愧对这个孙女。
“小钰……幸好,幸好把你认回来了。”
听到他松口,乔钰也低低道:“嗯,毕竟给了钱嘛。”
老爷子:……这是钱的事儿?
算了,由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