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文强东一定不会选择私自离队。
确切地说,他后悔了,寒风一吹,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十个有十一个是错误的。保持冷静保持冷静三思而后行,任何时候都要不要让情绪影响理智,谁都知道但很少人能够真正做到。
十九岁的青年,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受了委屈,能有多大的理智?
后悔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就突然的狠下心来跑呢。怎么就那么顺利地跑出来了呢?
但他不会回头,想过,但绝对不会回头。一方面是害怕,一方面是面子。就这么回去,还要面子吗?
就算是硬着头皮,文强东也要继续跑,越跑就越坚定,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跑回家,爱咋的咋的!
这当中的心理变化只是在几个瞬间。
事实说明,在跑的过程中文强东没有完全的丧失理智。如同李牧分析的那样,文强东没有乱跑,他根据记忆往东南跑,正是战备公路的方向。
同样,徐岩没有判断错的是,文强东真的跑到了镇上。但是有一点不同,李牧发现人不在的时候,文强东已经跑了两个半小时,而不是两个小时。时间上的误差,导致李牧的动作慢了一拍。
凌晨四点差五分钟,文强东出现在镇上。
山区里的乡镇晚上八九点钟外面就没几个人了,凌晨四点左右这个时间,更是野狗都没一只。气温低,下着雨,连过街老鼠都没有一只。
文强东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身上穿着的是迷彩服,必须尽快找便装换上,否则天一亮马上就会被人发现。
部队对便装的管理非常严格,尤其是新兵的。一切有利于私自离队的物品,都被列入严格管控范围。甚至有一些部队,新兵们的存折和银行卡都是必须要建立专门的册子,通常由指导员统一管理。你要用钱了,来申请,一次不会多于一百,除非证明必须要买大件物品。
在部队能花几个钱,买点饮料零食解馋,或者买包烟,几十块钱的事情,并且去小卖部也是有规定的,不是你想去就去。
文强东的底气是偷偷留下来的一张银行卡,透支额度非常大的信用卡附属卡。他很清楚,没有钱,跑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也许他当初偷偷留下这张银行卡并且不惜和班长对着干的时候,心里就存了逃跑的念头。
可是,这个时间,就算是有钱也没地方买衣服去。
文强东一路脚步匆匆东张西望像做贼一样沿着镇区唯一的主干道边行走,专门挑黑暗的地方走,穿过简陋的汽车站,多看了两台停放在那里的中巴车一眼,暗自神伤,起码得早上七八点,这些车才会开动。
抬眼看见前面有银行ATM,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过去,但是却对亮着灯的ATM有些忌惮。只是也顾不上许多,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任何人影,稍稍松口气,急忙过去,哆哆嗦嗦地拿出贴身的银行卡。
信用卡提现每天的额度只有两千块。
他没有犹豫地提现了两千块,两千块足够跑路了,到了大城市,就是他的天下。
取了钱,文强东开始盲目地走着,寻找着哪里可以找到便装。经过一处民宅,他惊喜地发现外面的凉棚里挂着衣服。他没有想太多,急忙溜进去,飞快地寻找着合适的衣服。
他的运气不错,找到了合适的上衣和裤子,他连忙把迷彩服脱了随手扔在地上,换上上衣和裤子,用军用皮带扎进,但是感觉浑身自在多了。脚上的迷彩胶鞋问题不大,很多老百姓也都喜欢穿,唯一的外形破绽是头发。
预防私自离队是因素之一,因此新兵们的头发都被剃得很难看,只有一个标准——短。
如果换上囚服,那就是监狱中的犯人!
找不到帽子,文强东不敢逗留,急忙的离开那里。凉棚里的地上,多了一套成色很新的冬季沙漠作训服。
到哪里找车?
找不着车怎么办,用走?
文强东丝毫没有怀疑,部队肯定是早就发现自己逃跑了。他知道每天晚上,营干部和值班员都会查铺,凌晨两三点那么晚了也不怕冷,尤其是那个副领导,天天查。
他选择在那个时候逃跑,也是考虑到干部查铺的问题,特意挑在查铺之前跑,就是为了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他有手表,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了,肯定早被发现了。
一下子就头疼了。
走得到十字路口,文强东似乎记得这个路口。十五天前就是从这里向右拐沿着那条县道一直山里走,穿过几个村庄然后驶上了一条很新的战备公路,一直到营区。
十字路口的西侧是一家五层高的酒店,应该是镇子最好的酒店了。
他一下子就警惕起看着右侧的路口,生怕那里突然的出现什么车辆。越看越害怕,他急剧地思考着,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待到天亮?镇上的小旅馆是肯定不能去的了,部队肯定会搜查。哪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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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五层高的酒店,文强东忍住了洗一个热水澡的冲动。再说,没有证件也住不了店。
想不出一个办法来,越来越感觉到冷了,肾上腺素下去之后,感觉到的就是冷,无边的寒冷。
从北面开过来一台车,从车灯判断,应该是轿车。
文强东似乎看到了希望,心一横,急忙站到路边,举手招呼起来。
是一辆过路车,两名赶夜路的客商,从县城出发,要经过这个镇才有高速路口。副驾驶上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前方招手的文强东,皱起眉头问:“注意路边的人,他在干什么?”
“老板,好像是搭便车的。”司机说。
中年男子思索一下,随即说,“停一下吧,顺路的话带带他,是个小伙子。”
司机没说什么,他也不怕是坏人,他既是司机也是保镖,而且老板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因此便靠边慢慢把大奔停了下来。
文强东看到车缓缓停下,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定定神,看到是一台飞马车,那就更放心了。飞快地稳定了下情绪,他开始思考措辞。
副驾驶窗户摇下来,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文强东,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近乎光秃的脑袋,心里警惕了起来。
“大哥,我能搭个便车吗?我有急事要回省城。”文强东焦急地说。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不去省城,对不起啊,小伙子,你再想别的办法。”
看见文强东那个脑袋,中年男子就不想惹这个麻烦事了。普通人是不会留这样的发型,跟囚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