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游胡须抖动,这进展始料未及。他心里膈应,正要开口婉拒,又见谢危轻抚着领口。
谢危刚才换衣袍时将头发全盘到头上,脖子上的抓痕清晰可见,看着几天都不会消。
姜伯游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满嘴苦涩。
终究是女儿非礼在先,谢居安行君子之责,态度又那么谦逊,丝毫不责怪姜家的失礼。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谢危恭敬地同姜伯游告辞,姜伯游在庭院待了许久,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情,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萧瑟。
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欢喜。谁愿意将如珠如宝,青春年少的女儿嫁给自己同僚,日后还可能变成上司。这令他着实感到难堪。
不如辞官带蕙姐儿回老家吧,为了孩子,这官大不了不干了。
可想到谢居安不近女色,修身养性多年,潜心研究佛学道学,却被女儿如此糟蹋。他能怪对方太知礼吗。
姜伯游再回忆蕙姐儿将谢居安强行压到身下的场景,又觉得无颜见人。
他刚才想将红纸还给谢危,也是想起那画像,才紧握着红纸没动。若蕙姐儿有这心思,他也得考量一二。
等姜伯游回到房中,过了很久,孟氏也打点好一切回来。姜伯游将谢危写的红纸递给孟氏。却见孟氏看过一脸平静。
多年夫妻都有默契了。孟氏道:“相公,仔细想想这亲事很不错。比起临淄王的母族强势,崔来仪的家大业大。
谢危出身世家,却人丁单薄。不用蕙姐儿辛苦劳累侍候一大家子,上无双亲制衡,下无宗族压制。
大哥大嫂都夸她的生意才能卓越。而且蕙姐儿看着柔弱其实很有主意。除了张遮和谢危,其他家哪能让她如此折腾。
宁姐儿从杭州回来,问了好多张遮的事情,又让蕙姐儿画帮她张遮,可见她心里已然偏向张遮了。
那蕙姐儿就不能再耽误了。她这样能耐的孩子,去小门小户委屈了,高门大户又人多事杂。她同位高权重的谢危可算是取长补短了。
你不说谢危为官清廉吗?蕙姐儿给他挣钱,他能给蕙姐儿借势。这互助的关系比情爱关系还要牢靠。”
姜伯游被孟氏说的有几分意动,他道:“可是居安日后的官位在我之上,他年纪也大。”
孟氏指着红纸道:“大八岁也不是不能接受。至于官位,他若对蕙姐儿不好,他一个人还能扛的住我们一大家子?你现在只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其他可以慢慢了解。”
姜伯游看着妻子,孟氏严肃地说:“他的身体是否正常。你想他不近女色到底是真的,还是另有隐疾。这事才是关键。我可不愿女儿将来守着个废人。”
姜伯游无语了。再度想起马车上的画面,这回他心平气和了。只想当时谢危有反应没有?该怎么才看出他有没有问题呢?
那时蕙姐儿说的两个字,是指谢危的胸膛还是........?
被孟氏这么一打岔,姜伯游忘记对谢危的膈应,同妻子就谢危身体的问题仔细探讨了一番。
而谢危回府就将盒子里的证据全部看完。里头还有十万两银票和两张纸。
一张她用篆书写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如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又一张隶书字体:白起赐死而王翦善终,何解?霍光合族被灭,何故?
她这话没头没尾,可谢危一看就明白。他如醍醐灌顶,一通百通。
所以现在沈琅猜忌燕家,扶持薛家。他带着燕家迎头而上,让大半数朝臣为燕家正名,反而加深了沈琅的猜疑。
如今燕牧就是白起,沈琅一心想对付他,看不到其他隐患。若燕牧退让,顺着沈琅,他才能变成王翦。
最好的做法是退避三舍,先满足沈琅的愿望,再让薛家出这风头。
沈琅身体已呈现油尽灯枯之势,薛远一心想扶持沈玠上位。这就造成两人的矛盾。
等薛远得意忘形,野心膨胀,效仿霍光之时,才是下手的时机。
姜雪蕙在整理证据时,知道这些东西对其他家族是灭顶之灾,却伤不到薛家分毫。
可她还是得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谢危就是这样一点点收集证据,才让沈琅最终剑指薛家。
她一时有感而发,写了这么两句话。想找机会提点一下姜雪宁。就随手搁在盒中。
按她的个性,定会送东西前再三检查才送。这两张纸自不会在其中。
可醉酒误事,她这么一点醒了谢危,直接和谐了不少剧情。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