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随口道：“你这省的钱还不够他们折腾浪费的呢。”
“怎么个折腾？”
钱进开始发牢骚，“宣传科给李主任说，要搞什么红海洋，让我们采购处采购一批红漆。”
“采购一科的人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批。现在又不需要了。”
“早上我在大门口看到了，不是说刷墙、刷大门么？出意外了？”李铭好奇道。
李雪瑶是百事通，“上面发了个通知，说这是别有用心的企图，是对抗XX的恶劣行为，违背了艰苦朴素的作风，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做法，要坚决制止。”
“我们保卫科没收到这个通知。”
“我刚在厂办听来的消息，估计传达通知的人在路上跟你错过了。”李雪瑶瞎猜了一个可能。
“那应该是。早上我还问是谁的主意，原来是宣传科的吃饱了撑的想出来的。”
钱进深表赞同，“谁说不是啊。厂里又白花了一大笔冤枉钱，有这钱收购生猪都可以买好多头。”
赵信提醒道：“钱哥，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胡来不在意道：“没事，通知已经出来了，怎么说都是咱们有理。”
钱进难得跟胡来意见一致，“就是嘛，最近宣传科花了咱们好多钱。他们办错事了，还不允许咱们发发牢骚么。”
李铭咽下口中的红薯，连忙问道：“等会，宣传科花了咱们的钱？”
李雪瑶回答道：“最近厂里的宣传费用超支厉害。宣传科没地方挪钱，就先挪用咱们科的经费。”
胡来补充道：“李主任给批的条子，咱们科长也没辙。”
“厂里是不打算过年了？”
钱进不怕热闹不大，“这就不关咱们的事咯。反正到时候工人会去找厂领导，不会找咱们。”
采购三科唠嗑大半天，李铭获取了好些厂里的小道消息。
没白来！
中午。
又一顺的店内。
桌上有毛肚、牛肉、羊肉、鸭血、牛百叶、几样时蔬。
还有李铭自带的牛筋丸、牛肉丸、鱼丸等港城采买的食材。
他跟周晓白两人正吃得开心。
张海洋跟着三名同伴到店里吃午饭，看着像是同学，四人的身上都是全套的軍装。
店里吃饭，李铭也没有时刻戒备，也就没有察觉，还是张海洋先发现的他。
“李铭，你也在这？”
李铭正用勺子舀牛肉丸给周晓白尝鲜，听声抬起头。
“张海洋！这么巧，你也来来这吃午饭。”
周晓白转头看到张海洋等人。
张海洋惊呼道：“周晓白！怎么是你！？”
附近食客都抬头张望看向这一群人，是不是要打架？
服务员也准备走过来。
李铭摆摆手示意服务员没事，笑问道：“为啥不能是晓白？”
周晓白没有应声，转头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牛肉丸。
张海洋诧异道：“你喊她晓白？你们这是谈对象了？”
“对啊，她爸妈我都见过了。有什么问题吗？”
连父母都见过了，正规得不能再正规了。
事情太突然了，张海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太让人意外了。”
“海洋，这谁呀？”一名同伴问起张海洋。
听到这话茬是想认识，李铭站起了身，刚才坐着是宣示他跟周晓白是一伙的。
张海洋没有马上帮双方介绍，先问了他一句，“你最近没再升官了吧？”
“没有。”
“这是我朋友，李铭，红星轧钢厂的保卫科长，功夫了得，十个八个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作为指挥员还上过今年第15期的新闻简报。”
前面的听起来像是吹牛，一听上过新闻简报，附近桌的食客都肃然起敬，能上新闻简报的都是比较牛叉的人物。
“张海洋，你这话说得有些许歧义哈。别人还以为我是靠打架上新闻简报，我那明明是建房子的事。”
“是有那么一点误会。”张海洋介绍身边的同伴，“这是我的好哥们，黎援朝，颜向东，宁小峰，都是比我厉害多了的。”
“你们好。”
宁小峰就是刚才发问的那位，“听海洋说，你的力气不错。”
“马马虎虎还行。你挎包里的钢管，我能掰弯它。”
宁小峰的包里带有一小节钢管，一般人看不出来，被人点破，这才收起轻视之心，“是有两下子。”
黎援朝笑着开口道：“不打扰了，你们慢慢吃，我们订的是里面那桌。”
萍水相逢，李铭也没多客套。
他今天要照顾好小美女，昨天回来他没给她打电话，昨晚又没去她家爬墙，要允许姑娘家有点小性子。
等人走远后，周晓白小声说：“我听罗芸说，有一伙人最近闹得挺大的，好像张海洋没有参与。”
自从有了男朋友，她也不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李铭夹了些白菜下锅，等会给周晓白解腻。
“我手下的一队长范家文，昨天下午跟我汇报了这个事。
“有一伙人在26、28日连续两次闯了治安总部，想施压治安总部把他们被抓的人放出来。”
周晓白问道：“那三个人不是我们学校的，会不会是来拉张海洋下水的？”
“懒得管他们，随便他们爱咋咋地。”
“张海洋要是被拉下了水，那罗芸她哥可能也会被拉下水。”
“罗芸要是真的担心，你可以让罗芸跟她爸打小报告，这么严重的事情，她爸自然会管她哥。”
“嗯。”
事不关己，李铭语气轻松道：
“其他人可能是胆子不够，也可能是被家里管住了，去闯治安总部的人其实不多，就两三百号人。”
他还没去港城之前，治安总部陆陆续续的抓了好些‘基本如此’的骨干。
想营救的就是这些被抓的骨干，以及有些人的父母。
相比平常开个会动辄上万人，时不时十多万人，随便一个小团伙能拉出千百号人。
两三百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根本不够看。
能闯进治安总部是占了治安员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靠人墙堵不住的便宜。
吃饱喝足。
离开前，李铭跟张海洋那桌挥了挥手。
他先把周晓白送回家，两人约好了晚上的幽会。
送完人，他没有马上回轧钢厂，回‘又一顺’看张海洋那几个人。
他走的时候做了些小手脚，要看了结果再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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