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和他谈?”净琉璃看着他反问道。
独孤白又沉默了很久。
但是他并不是要这一段时间来思索如何反驳净琉璃。
他只是想着,有些话是不是真的要出口,他需要一些时间做出决定。
“这事关立场。”
他开口,慢慢道:“简单而言,便是敌我。人心中一开始就有界限,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对于我而言一目了然。在我看来,我自然是丁宁的朋友,是巴山剑场和岷山剑宗的朋友。若是我知道元武有可能在这里出现,或者元武要和我谈,那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和他做什么交易,而是通知巴山剑场,在这里尽可能的埋伏,刺杀他。”
“但是你并没有,你恐怕已经猜出了他的一些来意,你只是在这里安静的等着,什么都没有做。”
独孤白完这句话,看着净琉璃一时并没有开口,他便接着问了一句:“你现在接受了他的一些修行手段,你接下来会真的去帮他对付燕么?”
净琉璃了头,“我会去对付燕。”
独孤白骤然有些难过起来,不出话来。
“但不是和他交易,而是我从杀李思开始,我自己就想灭燕齐。”净琉璃看着他,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逃离骊山的途中,有很多燕齐的修行者前来,没有他们的相助,我们即便有牧红烟也不可能逃得过那些秦修行者和秦军队的追杀。”独孤白面色微白的看着她,“但是你接下来,却反而会去燕,无可避免的会和他们交手。”
“时势不同,他们来救我们,只是因为那时有共同的敌人。”净琉璃道。
“大势是如此,然而在这大势下,我们每一名修行者都是单独的个体,我们都有自己的爱憎,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些人能够回过头去杀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但是有些人会始终念着旧情。手段无所不用,和心中守着一条界限,这便是元武和巴山剑场的分别。”
独孤白看着净琉璃,他的双唇都不断的颤抖起来,“我生怕有一天,你像郑袖一样的冷酷。”
“这算是分别前的忠告么?”
净琉璃微垂下头,轻淡的道:“所以你接下来不会陪我去燕境,也不会帮我灭燕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灭燕?”
独孤白有些愤怒起来,道:“难道没有你去做,燕就不会灭?”
“夜长梦多,而且有我出手会更快。”净琉璃慢慢的道。
独孤白愤怒的笑了起来。
“最后呢?”
他看着净琉璃,“是不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巴山剑场和岷山剑宗做的都不合你意,你是否也会对他们动剑?”
净琉璃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并知道,将来的一切,我遵从我的内心。”
独孤白很愤怒,然而他又突然变得更加难过。
他低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轻声道:“保重。”
净琉璃看着他,知道他要离开,但是她紧抿着双唇,没有再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