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一看见女国主在前面停下不走了,蹲在“长毛小山”旁边就满眼闪星光,心里就咯噔一下。
两口子登时快步跑到前头,紧跟着双双沉默。
要说不伤心难受是假的,但贝尔最后还是叹着气,强忍悲痛地把小国主扶了起来,劝慰她:“大敌当前,你要是搁这儿哭狗,外面死的那么多人怎么办啊?”
所幸贝尔没问罪元无忧,还宽慰她。
倒是站在贝尔身后的男子,幽怨的看了元无忧一眼,他那湿冷的眼神,让本就心虚的元无忧更觉愧疚。
万郁无虞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见一群人围着獒犬的尸身哀恸,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站在华胥国主身后沉默不语,跟个受委屈的小娇夫似的。
米擒林一看是时候有人打破僵局了,就硬着头皮,跟贝尔夸起那匹獒犬真仁义啊,这獒犬虽然不给他们牧羊,之前也咬他们可汗,但刚才因为华胥国主和自家可汗同行,这狗居然爱屋及乌的,保护起自家可汗来了。
众人听罢,都附和着夸耀,只有狗主人贝尔笑着笑着就一脸哀痛,叹了口气。
“其实铁军儿在漠北室韦就不乐意牧羊,但它乐意跟我们学,我乐意嘎哈它就学着跟我嘎哈。”
元无忧听得喉咙一鲠,更觉愧疚了。铁军这匹雪地獒犬很有个性,不给仇人牧羊,谁都敢咬,却为了主人想保护的人而死。
正如其名,既有铁血军魂,又有山茶花般的宿命。想到这里,元无忧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她倒希望山茶花的宿命别再应验了。
她想要高延宗长命百岁,祸害遗千年,而不是……
最后,贝尔把心爱的獒犬的大长尾巴割了下来,放在它的嘴里,和呼伦一起拿身背的刀当铲子,两口子就地把爱犬埋葬了。
众人在旁边看傻眼了,但元无忧没吭声,其他人也不敢问。
等贝尔亲手把爱犬埋葬完了,元无忧才小声问了一嘴:“为何要把它尾巴割下来啊?有说法吗?”
贝尔像是早猜到她会有此一问,顺口道:
“在漠北有这样的传说,说只要把獒犬的尾巴放到嘴里,塌下辈子就能投胎做人。”
说着,她目光哀伤又希冀地看向面前,这一堆崭新的小坟包。
“铁军儿啊,下辈子来你呼伦爹爹肚子里吧,做娘的孩儿吧。”
闻听此言,众人齐刷刷地,把错愕的目光都投向了贝尔身后,那个年轻男子的肚子。
獒犬伙伴已死,但众人还要继续往前走。
元无忧不放心贝尔两口子再离开她的视线,但又担心万郁无虞的伤不能长途劳顿,便让呼伦把他带到新野。
离别之际,大晚上的,贝尔倒放心自己夫郎和、被世人当作反贼的党项可汗同行,万郁无虞却不放心元无忧。
他暗戳戳地小声跟她道,怕她被獒犬的主人给报复了。
元无忧想解释,又怕越解释越乱。
到头来,这伙人还是一起去的新野。
因党项可汗受伤,米擒林便把他拽在后头包扎伤口,给他换回了那身犀皮甲胄。
却还没进新野县的城门,就从襄阳太守发来的飞鸽传书上,得知湖阳城被破,早就落入了白兰匪徒之手。
更令人发指的是,之前党项占据湖阳时,都并未进城侵略搜刮,如今白兰那群穷凶极恶的混蛋,却给湖阳城刮地三尺的洗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