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解释,顾飞雪却并不可怜他们,都是出来混的,卖点惨博取同情就想掩盖掉曾经犯下的罪行,着实可笑。
“都是杨孝德这狗官害得我们流离失所,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二位少侠放过我们吧。”
顾飞雪冷笑道:“呵,满口诡辩,你早就知道杨孝德的死讯,却还是用这法子拦路抢劫。做恶人做的久了,也成了恶人,依我看,你和那杨孝德没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这做大哥的没说什么,可当小弟的却打抱不平,他上下扫视了顾飞雪,怒不可遏:“你懂个屁!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我们想变成这样吗?都是那狗官为富不仁,欺压良民,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想活着!”
“跟她废什么话,她金尊玉贵的,吃过苦吗?朱门酒肉臭,果然有钱人都一个样!”
“要打要杀赶紧的,磨磨唧唧羞辱人,老子才不受这气!”
顾飞雪没说话,默默从地上捡起刀,割断了绳子,随手就把随身的钱袋子丢到那大哥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邢千里也跟上去,边走还边连连摇头感叹:“唉,何必呢。”
“大哥,那丫头她......”
两个人上了马车,车夫驾车离开,顾飞雪还是和先前一样吃点心,喝水,邢千里在一旁摇扇子打趣她:“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施舍这些人,如果你的钱没地方花,在下倒是很乐意帮这个忙。”
“你想说什么。”
“随便打发点就够意思了,你倒好,一整个钱袋子全给了。”
“没事,反正也是从杨孝德那里偷的。”
邢千里为之一震,“哎呀,我这妙手空空的名头真该给你才是。”
“嗯,我没意见。”
“那,不如咱们两个做一对侠盗夫妻?”
顾飞雪微笑着看着他,轻轻随口脱出一个字:“滚。”
很快马车就到了繁城附近,不过天已经黑了,此地只有一家客栈,从外面看地方大,应该环境不错。
可没想到,在踏进大门的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令她熟悉又恐惧的味道,是松柏香,紧跟着迎面出来两个面带白纱的女子,她一眼就看出这两个是馥郁山庄的人。
顾飞雪强装镇定,主动给那俩人让了路,等人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并不是她打不过,而是因为那两个人是馥郁山庄执掌刑罚之人。
小主,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才十岁,刚学会射箭,恰逢馥郁山庄四年一次的捕猎考试,排名最末三名的就得去无量阁关禁闭。那些入门早的自不必说,但同她一般年纪的,个个揣着心思,各自找了大腿,最后也都得了不错的名次。不过顾飞雪却没那么幸运了,她自来脾气拧巴,不爱说话,除了流霜和顾小琳之外,她从不对旁人和颜悦色,所以结果就是她被关进了无量阁。
直到现在她也仍然记得那里头的画面,幽暗深邃,连绵不绝的水滴声,摇曳的烛火,一切仿佛与外界断联。而那里看守的人正是方才那两人的扮相,紫衣,头发绑成蝎尾状,蒙着白色面纱,从不言笑的诡异感,只要一想起来就令她头皮发麻。
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怎么了,从一进来就一直板着个脸。”邢千里坐在一旁嗑瓜子。
“你没觉得这客栈藏龙卧虎吗?”顾飞雪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干涩的嘴唇。
邢千里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番,感叹:“嗯,简直是高手如云呐。”
顾飞雪借着喝水又偷偷看了几眼,有无相堂的三个和尚,玉山派的四个姑娘,水云剑宗的三个长相清秀的男子。那十绝宗几乎一身黑还戴着斗笠,模样看不清,还有一些暂时不知身份的人,看样子他们都是冲着云霞山庄这次的鉴宝大会来的。
这时,只听左侧斜前方一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说道:“你说,这回谢大庄主要拿出来显摆的宝贝是什么?”
旁边的同门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道:“嘶——这前年是玄机大师生前留下的美人傀儡,三年前是薄如蝉翼的七彩琉璃纱,去年是削铁如泥的狂澜刀,今年嘛……实在难猜。”
“我可是听说他找着了焕颜花,这东西可是能让人返老还童,白发变黑啊。”
“稀罕倒是稀罕,不过对咱们习武之人来说也没什么用啊,倒是可以拿来哄哄小娘子。”说罢,这人就将目光移向了玉山派的姑娘,上下打量,一脸的猥琐龌龊样。
由于他们两桌离得近,其中一个姑娘正好就和那人对视上,那姑娘登时就发火了,一拍桌子站起身呵斥道:“从我们进店里你这人就时不时地往我们这儿看,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笑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再说,你也得有值得让人看的地方吧?”这人说到这里再一次上下打量那姑娘,直到视线停留在那姑娘的胸口处,发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这时候,客栈内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的那位姑娘又羞又气,脸上已然泛起了红晕,可她有傲气,绝不允许自己受如此羞辱,立即就要拔剑和那人动手,但她的同门师姐妹及时拦住了她。
为首那位姑娘言语倒是客气温和:“我们是玉山派弟子,家师道心师太,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一看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大美人,马上洋洋得意的自报家门:“好说,我们兄弟俩是江南连环坞的,我们连大帮主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就算是你们道心师太在这,也得给我们帮主面子。”
方才那位姑娘皱着眉头不悦道:“我呸,你们连环坞不过是江湖匪类,也配入我们玉山派的眼?”
“嘿,你个小娘们说什么呢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了!”
他们二人正要当面起冲突,谁知那个温和客气的姑娘突然拔剑,只见银光一闪,那人的脖子上立刻多出来一道极其细微的血痕,动作快的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啊……”那流氓捂着伤口,又惊又恐地瞪着那位姑娘,虽说伤口很浅,可却令他后怕。
“这一下是还你满口污言秽语辱我师妹,”那位姑娘极为平静的说着,她的语气虽和方才无甚区别,但眼神中明显多了一分杀气,“阁下既然是来云霞山庄赴宴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明日谢庄主要展示的宝贝上吧,否则再闹出事来,我们玉山派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连环坞的。”
那流氓的同伴见势不妙,立即出言相劝,两个人拿上东西灰溜溜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