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凤遇竹小心提防,倒是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
大部队有序行进,暮色渐沉,一道峡谷如一头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官道的尽头。主力大军已行至峡口,人马皆疲,决定在入峡前进行最后一次休整。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军队伍中。
“将军!”
一人策马而至,脸上带着行军后的疲惫,更多的是犹疑。
是凤遇竹派出去的斥候。
她认出人,斥候下马,冲她作了一揖。
“将军,前方落鹰峡……看着有些不对劲。” 他措辞谨慎,“东侧岩壁有几条新痕,比往年看到的要深。而且,峡里太静了,鸟叫虫鸣都少了七八分。”
凤遇竹看着来人眼睛:“所以,你觉得有问题?”
斥候微微抿唇:“属下说不好……就是觉得,心里发毛。”
“心里发毛”四个字,像一根针,刺中了凤遇竹作为将领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沙场搏命,有时靠的就是这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备马。” 她没有任何犹豫。随即对薛凛风交代,“我带几个人前去看看。粮车笨重,路况不明便是大忌。你们原地警戒,等我消息。”
薛凛风点头,表示明白。
凤遇竹带着轻骑赶往峡口。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便越是明显。
她勒住马,仔细观察。斥候说的裂缝确实存在,在暮色中并不算格外狰狞,但的确是新鲜的。山体上大片区域的岩石颜色也深于别处,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彻底的浸透。
她下马,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岩壁。
“咚……”回响沉闷,带着一种 “湿漉漉” 的质感。
一名士兵在一旁低声道:“将军,或许……只是前几场雨下得太透了?”
凤遇竹没有回答。她闭上眼,努力捕捉着风中的信息。
太安静了。
不仅仅是鸟兽,连风穿过峡谷的声音都显得滞涩、沉重。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一点点缠上她的心脏。她无法断定一定会塌,但直觉和所有细微的迹象都在尖叫:此地危险!
“走!” 她猛地睁眼,调转马头,“回禀阁老!此峡风险难料,大军不能轻入!”
凤遇竹带着轻骑驰回时,远远便看见中军旗帜已开始向前移动,心脏骤然收紧。她催马更快,直至中军队伍旁,一眼望见张正则与文远正并骑行进,低声交谈。
她强压下策马冲到他们面前的冲动,规规矩矩地勒慢马速,趋近至一个合适的距离,然后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张正则马前,恭敬地抱拳行礼,声音尽量平稳:
“阁老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