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遇竹愣了愣:“姐姐……什么时候……”
一句话还未说完,凤遇竹却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她突然想到什么。
那日,与凤母出门,柳烟桥自己进了一家铺子……当时并未注意到,此刻想起,凤遇竹才豁然开朗,原来,柳烟桥早在那时,便已经准备好了。
心头一软,凤遇竹隔着衣料抚上平安扣所在位置,笑意浮上眉梢,看向柳烟桥的眼睛,话头一转:
“我很喜欢。”
得到这个答复,柳烟桥眉头微扬,心情很好,唇角轻轻勾起,背着手步伐轻松走在前面。
那日看似偶然,却并非她一时兴起,恰恰相反,这平安扣是她蓄谋已久的东西。
为凤遇竹准备及冠礼,是她一早就有考量的,许多物件的名字被写下,都被她一一划去,最后才留下了这个选项。那日路过那家铺子,说是缘分也好,说是巧合也好,她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走进的,可进了铺子,仿佛冥冥注定一般,就被这一枚平安扣给引了去。那店家说是当日才得的新货,却是与柳烟桥心中所想样式一般无二,就好像是特意等她似的。柳烟桥是早有预谋的,那日她带上了自己后来在竹苑赚取的所有银两,所以很顺利地,拿下结账,也不过短短十几息。
至于这平安扣的寓意……不必她多说,凤遇竹也明白。
凤遇竹曾经在柳烟桥的生活中平白无故消失了一年,故而柳烟桥最最忧心的,便是她的安危。
柳烟桥知道的,对于志向,对于抱负,凤遇竹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外物加成,她会自己做好一切,她会一步步向自己的理想靠近。万般期许,不如求她一个平安。
这是柳烟桥对她最纯粹的期愿:管你壮志凌云,任你气逾霄汉,我要的,只是你平安康健。
同时,凤遇竹也意识到什么,再次抚上平安扣所在位置,在柳烟桥看不到的地方,弯了眼角。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
凤父凤母早先便着手准备凤遇竹的冠礼,找先生瞧了日子,时间定在了二月初五,行冠礼的地点是京城有名的宗庙,场地很大。
天朝的冠礼是很隆重的,就人员而言,除却主家,便有赞礼一人、正宾一人、赞者一人、执事三人,宾客若干。更别提什么乐师,或是主人家宾客家随身的丫鬟小厮。
冠礼是十分庄重的仪式,一生仅此一次。在世家中,也是十分重视。但过程也不免繁琐。
宴宾迎宾这些基本结束后,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乐师先行奏乐,毕后,由赞者唱词,再是凤父向众人致辞。
这一系列后,日头已经偏移许多,这才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加冠。
凤遇竹的冠礼正宾是杨夫子。赞礼唱词,由杨夫子为凤遇竹加冠。
冠者一加:直裾深衣、方巾。
冠者再加:直裾深衣、东坡巾。
冠者三加:大氅、梁冠。
一加为文,再加为武,三加为祭祀。三加过后,便表示赋予了凤遇竹一个成年男子的权利与义务,从此便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而她这幅装扮,在一众丫鬟中的柳烟桥瞧着,倒也觉得挺养眼。
只是到此处,仪式还未完成一半。
但最重要的环节已过,其余礼节过于繁琐,也无甚好说。
这一系列仪式下来,要说最有意义的,便是凤遇竹得了字。
字,向来是家中长辈或师长给的。凤遇竹的字,是杨夫子给的。从今日起,她便有了第二个名牌——子疏。
杨夫子对此的解释是:竹密则易病,人满则易亡。此处的满,并非骄傲自满,而是指一个极致,一个性格的极致。
字与名总是有些联系的,而杨夫子则是通过与凤遇竹名的联系,给了凤遇竹又一个警醒。至于其中深意,只能凤遇竹自己去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