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怀箫!”
“你把十五还给我!”
“天杀的百里怀萧!”
“王八蛋!”
凤府——
清丽的叫骂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秋高已经忘记这是自己第几次听眼前女子骂自己主子。他麻木上前:
“姑娘,主子已经走了,你不用骂了。”
“我就骂!”面若三月初桃的女子骂得气喘吁吁,白了秋高一眼,“管得着吗你?!”
“王八蛋……”
“天杀的百里怀萧……”
“就这么喜欢扣人东西……啊?”
“还救命恩人……”她叉着腰,大口喘息,咬牙切齿道,“天杀的……不让我走就算了……十五也不还给我……”
好像是终于骂累了,她停下嘴,看向秋高:“喂,我的东西在你那儿吗?”
接收到来自女子的视线,秋高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咽了咽唾沫,默默后退一步——
见他后退,女子上前,眼疾手快去夺他的剑。
“笙莫姑娘!女子怎可如此……”
“什么男子女子骡子马子的,我的东西!还给我天经地义!”
秋高自然不会同她动手,最后还是无奈将剑给她查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长着这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姑娘会是个泼妇啊!
女子将剑从剑鞘一把抽出,看了一眼又失望插了回去。
“天杀的百里怀萧……”她低下头,似乎有些想哭,但嘴上依旧不服输,“等我找到十五,第一个砍的就是她……”
秋高默默叹出一口气,突然觉得眼前女子有些可怜,以他的智商,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家主子要藏着这姑娘的东西。
话说他也是第一次见旁人骂自家主子。
这一幕有些玄幻,若要说清其中经过,便要从百里怀萧捡回来的重伤女子苏醒那日说起了——
约莫半月前,在妙手回春的神医的努力下,终于是将女子的性命救了下来。
彼时,百里怀萧面上虽云淡风轻,可却是日日都前来探视。
这一日,阳光自窗外透下,女子悠悠转醒,在睁眼看清人影一瞬,几乎是箭一样自榻上弹了起来!
还不等人看清,她便用手抵住了百里怀萧的脖子。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未如同往常一样顺利抽出匕首,后知后觉,她才突然想起自己应该是死了,可又怎么会从这里醒来?
大脑一时有些乱,她就这个姿势僵住。
可就在下一刻,一个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屋子,将她架了起来。
“秋高。”
还不等女子有所反应,一道温和却又给人距离感的声音响起,正是她方才睁眼看见的那道人影。
百里怀箫看了秋高一眼:“松开。”
秋高闻言,听话松手,女子也得以脱身,她似乎这才想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冲眼前人躬身道,眼中攀上愧色:“对不住……我并非有意冒犯……”
“无妨。”百里怀萧风轻云淡,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女子说罢,又抬起头看向眼前人,一时竟被这人妖异的长相以及出尘的气质给弄得微微愣神:“是你……救了我?”
百里怀箫神色淡淡,微微颔首,并未解释太多:“躺下吧,你伤势未愈,需多加休养。”
女子有些恍惚,依言又缓缓坐回了榻上。
“……多谢。”片刻后,她有些苍白的唇瓣吐出两个字。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道,“只是我还有些事尚未完成,得先行离去。若日后姑娘需要,任凭差遣。”
说罢,她起身欲走。
百里怀箫拦下她:“你伤势未愈,能去哪里?”
“我……”女子一时哽住。
“不论做何事,总要将身子养好再说。”
百里怀箫淡淡道,声音虽轻,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女子自知眼前人所言有理,愣了愣,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情绪,不再言语。
百里怀箫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暂且留在此处吧,待你伤势痊愈,再作打算也不迟。”
女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又有些不大好意思,颇有江湖气地朝面前人抱拳:“多谢姑娘收留。”
百里怀箫唇角微抿:“不必客气,相逢既是缘分。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子迟疑了一下,“我叫笙莫。”
“笙莫?”百里怀箫重复了一遍,“哪个笙?”
笙莫思忖了片刻,道:“笙箫一片醉为乡的笙。”
对面之人闻言,难得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这个解释颇有意思,又继续问道:“那莫呢?”
女子这回倒是毫不犹豫:“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莫!”
百里怀萧点点头:“我记下了。”
“姑娘,如何称呼?”笙莫问道。
“百里怀萧。”眼前人回道。
笙莫看了眼前人一眼:“怀箫?哪个怀箫?”
百里怀萧微微垂下眼睑,唇角弧度加深了些许:
“秋水怀箫寂,闲云野鹤心。”
“恕我见识短浅,这两句诗,我未曾听过。”笙莫微微皱眉,并未在自己脑中搜寻到答案。
“姑娘自然不会听过,”百里怀箫道,“不过是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又不甘心认输,随口胡诌的罢了。”
一旁秋高听得云里雾里,看了看百里怀萧,又看了看笙莫。
她们在说什么啊……自己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将笙莫留下,除却忧心她的伤势外,百里怀萧也有自己的考量。
金吉与凤遇竹的担忧是对的,笙莫的出现实在太过巧合。虽然这样的圈套看起来实在是低级,但也说不准设局之人正是利用他们这样的心理。
要了解一个人,总需要些时间。
而将此人留下或是赶走,似乎都不是完美的选择。不过二者必选其一,百里怀箫还是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