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的钟老医生复位了三次没复位成功的脱位,方子业这里还没到十分钟就复位成功?
几个小时对比不到十分钟。
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不过沈邵身为沈子豪的堂叔,此刻心情也是暗爽不已!~
“方医生辛苦了,晚上方医生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吃个便饭?”
沈邵知道,请方子业吃饭的花费,可能比沈子豪做手法复位的所有费用都要高,但心气爽,钱就花得值当。
医生是看技术的,不是看谁更加亲的,谁更亲有个毛用!
做好事还惹了一身骚,如果不是因为二叔是自己亲叔,沈东是自己的堂哥,你韩雪梅是谁啊?
“沈老师,举手之劳,沈老师也不用太客气了,我科室里还有点事,就不多打扰了,等会儿小伙子的复查结果出来后,您让他来科室里找我复诊就行。”方子业婉拒。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邵自己的遭遇可怜,并不是给自己挖坑的理由。
“饭还是要吃的,今天方医生没空,那就改天,方医生一定要赏脸。”
“到时候我约着凯爷还有涛爷一起组个局,还望方医生可以给个机会……”沈邵没强留,只是笑着送方子业离开。
本院有本事的年轻人,不说成为朋友,但最好是不交恶的。
“子豪,还痛吗?”复位完成,韩雪梅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挺关心的。
“之前那个医生,看起来年纪不小,可?”她又开始吐槽起来。
沈子豪摇摇头,调皮地动了动小手,疼痛已经大范围地缓解:“妈妈,一点都不痛。”
“你看。”
韩雪梅又对自己丈夫嘀咕起来:“我叔介绍的钟医生,是人民骨科资历最老的,他都还复位不了?”
“你说,我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东捂住了额头,自己的老婆自己明白:“伱还想这事?你不会还想着再去人民医院找你叔和那位钟医生对质吧?”
韩雪梅虽然没回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沈东整个人都麻了,按照他的脾气,很想抄她一手。
可却没忍心下手,道:“老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们现在应该想的事情不是怎么让子豪早点恢复入学么?”
“你去闹,是打算让他们给你赔钱还是赔礼道歉?”
“你这样做,是不是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也都不用去你父母家拜年了呗?”沈东反声质问。
韩雪梅整个人一怔。
然后她反问:“你人不凶一点,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你退伍之前,你以为所有人都很好讲话是吧?”
“你去问问子豪,他在学校受过多少欺负。你不锱铢必较,别人以为你就是个懦夫,没父亲的孤儿……”
沈东闻言,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睛微红,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沈子豪靠近着韩雪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韩雪梅不要再哭了,爸爸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同学们现在知道他爸爸的工作后,朋友可多了……
不一会儿,韩雪梅和沈东一家三口,就带着复查的片子来到了骨科的病房,顺便还带了些果盘以及锦旗往方子业手里塞。
沈子豪一个少年作为勇敢的代表给方子业道歉后,韩雪梅也给方子业道了歉和道了谢,与此同时,沈东还替着沈邵给方子业赔了个不是。
在从方子业口中得知,目前沈子豪可以回家休养几天就能回到学校后,沈东就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离开了。
这个时候,韩雪梅好像情绪也变得不那么古怪了。
……
一家三口走后,值班的毛懋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镜下目瞪口呆。
好家伙啊,方子业这去一趟急诊科,就直接摘了一面锦旗回来,这到底是做了什么?
这已经是方子业哥收到的第几面锦旗了?
毛懋怀疑,方子业是不是暗地里威胁了病人家属——
你必须送锦旗,否则就不给你看病。
但实则,这个沈东之所以送锦旗,是因为沈子豪去了人民医院搞了好多次,差点就手术了。
“业哥,这家人还蛮客气的哈?”
“客气?”方子业不可置否,刚拿起的草莓又重新放下。
“他们亲戚之间都不客气,会和我这个外人客气呀?”
“我如果没法复位成功的话,可能就会演化为事故了。可不是客气。”方子业整张脸没好气。
他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不讲道理,仿佛她娘家的亲戚才是亲戚,婆家的亲戚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如果不是看在小孩还算懂事,也挺可怜,且沈东愿意扛事。
你开刀去吧!
只是吧,人无完人,小孩子自己不是个混蛋的话,家属里面有一两个人还看得过去的话,就帮帮忙吧。
方子业可不想英年早逝,或者有其他的变故——
吴轩奇师兄就是个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例子。
毛懋非常懂事地说:
“那业哥能从这样的病人家属手里都能要来一面锦旗,这可是一般人都不敢想的本事啊?”
毛懋神色真诚地竖起了大拇指。
毛懋能这么解读这句话,思维也算是灵泛,但方子业需要的不是商业互吹:“毛懋,你拿些果盘去护士站吧。”
“大家一起吃。我们也吃不完。”
毛懋闻言立刻起身:“我先送去护士站。”
“但估计璇姐是没空吃的,业哥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刚收了两个病人进来。”
“然后急诊科刚来了电话,说是有特殊的急会诊,我已经直接打电话给涛哥了……”
方子业闻言表情一滞——
“急诊科还有急会诊?我怎么不知道?”方子业是刚从急诊科回来的呀?
毛懋再度转身解释说:“估计是情况非常特殊,急诊科来电话时,特意交待我直接联系主任!”
“有可能都上不了台,是个关系户,而且还是受伤比较重的关系户吧……”
说完,朝护士站方向走了去……
方子业马上恍然。
恩市中心医院是地级市医院,方子业也跟着值班了几次,发现啊,这里的关系户特别多,每次值班,都会有张明灿主任或者吴国南主任,远程打来电话。
说是今天来院就诊的病人,是哪个局长的亲戚,或者是哪个领导的亲戚类类的,需要照看一下。
其实哪里有那么多需要照看的,就是谈话签字的时候,要谨慎和小心一些。
而这,才是恩市中心医院里的医疗常态。
医院里的床位没有中南医院那么紧张。但是了,关系网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
这里的主任可不比中南医院里的教授们能顶事,一些关系户,该招呼还是要招呼的。
但是在中南医院里,一般的小领导,都是要不到教授们的电话的,而能要得到教授们电话的人,都是会谨慎地爱惜自己的羽毛,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电话告知。
而这样的紧急情况,一般都是可以直接走急诊绿色通道的那种,因此类似的事情,倒不是很多。
……
急诊科。
沈邵刚把方子业送走,回到急诊外科诊室后,就忙得焦头烂额!
快速地周转在两个病床间,快速进行和指导着本科室的护士进行着各种抢救工作。
中途,他的电话响了。是沈东打来的。
想了一下,接通了,但简短回复:“哥,我在忙,后面聊。”
直接挂断。
“气切包,随时准备!”
“血胸,估计要胸腔引流。”
吩咐完,沈邵才对急诊科的主任,也就是自己的上级王东山解释。
“主任,本家侄子受了伤,刚从我们急诊科去骨科复查,现在回去了,给我回了个电话。”
王东山并未在意,只是拍了拍沈邵肩膀。
医生先是人,然后才是医生,是医生就逃离不了人情世故。
“普外和神外再催一下,这两个病人的情况不蛮好。”
“听说本来四个,现场没了一个,路上没了一个,受到的暴力损伤是极大的,现在仅剩的这两个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救过来。”王东山对着其他人喊着。
“电话打了!”一人抬起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
“才过去了六分钟。”他不敢浪费一个字的时间。
“主任,要插管吗?”一个护士抬头问,是急诊科的主管护师。
“赶紧先建立静脉通道……”
王东山一边紧盯着不稳定的生命体征,
急会诊的允许时间是十五分钟!
因为所有医生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随时在急诊科候诊,即便是急会诊也做不到,华国目前还没有这么充足的医疗资源以及医生的数量。
但即便如此,看着现在患者的心率和血压:“继续电话催。”
“跑断腿也要尽快赶来。”
“再交替推肾上腺素、去甲肾……”王东山开始指挥抢救。
“打电话问血库要的血来了没有?!”
“骨科的,骨科的……”
急诊外科诊室内的声音繁杂而乱,但所有的话都很简短,点到即止。
大概一分钟后,几个白大褂匆匆序贯跑进。
看到两张床位上的病人后。
所有人都倒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骨科从家里被叫过来的薛涛神色猛地变换一阵后,
问道:“王主任,这是怎么搞的?”
薛涛的语气微颤。
其中一个病人,四肢、胸腹部、头部,都有锐器伤。
此时还有四把刀插在身上未敢被拔除,一把在胸口,三把在腹部!
刀插伤口,血痂粘稠,黑色血痂与衣服相连,结成了皱巴巴的饼。
应该是在急救车上就用纱布匆匆包扎处理过。
本来洁白的纱布被血液全层渗透,黑漆漆的纱布裹着血丝和血痂,仿佛陈年裹尸布般。
病人双目紧闭,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处于休克状态还是神情淡漠的状态……
王东山才不解释:“调查受伤原因不是我们的职责。”
“赶紧评估各科室的状况,该上台就上台。”
“两个病人的血压都不稳定,持续性泵着去甲和肾上腺,高压仍然低于休克血压。”
“你们外科要想办法止血!”
“入不敷出,仅仅靠输血和静脉通道是不顶用的。”
王东山说话间,神经外科的人已经粗略扫完了病人,道:“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患者没有颅内出血的名下指征,对光反射存在且灵敏。”
“有CT吗?”
急会诊,一是找急诊处理的指征,然后就是找自己科室的免责证据。
“任何检查都没敢做,从上了120便一路抢救。”
“生命体征波动大,持续性不稳定,目前一直在维持生命支持治疗,任何检查都没敢做,只是做了抽血……”
先补液,后手术,一边补液,一边手术。
哪里有空做检查?
这是写在了教科书上的话。
王东山的团队可不敢擅专把病人推去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