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2)

谢郁维话说到一半,止住了话头。

身侧的小厮也注意到了施家的船,他心头咯噔一声,打量着自家大人的神色,小声地道:“大人,是施小姐。”

谢郁维当然知道是她,他缄默不语。

只看着那人下了船,缓步上了马车。

从头到尾,她看他的目光都只有平静。

“大人。”小厮低声道:“龚大人还在里间候着呢。”

“靠岸。”

谢郁维转身就走,小厮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情绪不佳,不敢多想,只快步去吩咐船家靠岸。

施元夕抵达施家时,天已经黑了。

施家和她记忆中的差距不大,只是这次回来,她从前住的细雨阁,给了大夫人所出的四小姐住着,汪氏另给她安排了一处住处。

新院子倒也还算精致,只是地处偏僻,离正房、二房都有一段距离。

“天色已晚,大夫人说三小姐近日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让奴婢安排小姐直接入院休息。”

对大夫人因何接施元夕入京的事,是绝口不提。

施元夕也不问,洗漱后便歇下了,一觉好眠。

到次日午间,也没再看到汪氏的身影。

施元夕坐在窗边,从屋内眺望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宅院。

耳边传来张妈妈惊喜的嗓音:“夫人来了。”

来的不是大夫人,而是施元夕的亲生母亲,二夫人严氏。

施家老爷和老夫人膝下共两子一女,施元夕的父亲施旭,是家中的庶次子。

严氏和施元夕记忆中的模样相差不大,她生得美,却喜欢穿些老气横秋的颜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说话的声音很轻。

严氏进屋后,看到了施元夕的模样,怔忪了片刻才道:“瘦了。”

张妈妈忙道:“小姐先前生病,总吃不下饭,这才消减了。”

“好在如今恢复了,这些时日已经养了些回来。”

“恢复了就好。”严氏略松了口气,看着施元夕:“你父亲今日出门时,还念叨着你。”

“如今看着你没事,他也能安心了。”严氏招呼着丫鬟,往屋内送了些东西。

张妈妈打开后,施元夕看了眼,都是些补身子的药材,里边还有根老参。

“多谢母亲。”

严氏听着她语气平淡,心中有些不好受。

施元夕自懂事起,就跟她不甚亲近,严氏自来谨小慎微,唯一的这个女儿却跟她半点都不像,她平常也不知该如何跟施元夕相处。

严氏在她面前不自在,却又不像往常那样,例行交代后就直接离开,反而是看着施元夕,欲言又止。

施元夕放下茶盏,问她:“母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问得直接,严氏抬头看她,眼神格外复杂:“这次你能回来,实属不易。”

“元夕,经此一事,你也该明事理了。”

张妈妈听得轻皱眉。

严氏却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便是强求,也不可能落到你的手中。”

“你事事争先要强,又能得来什么好结果?大梁女子,哪有像你这般的?何况,似咱们这等人家,最重要的,便是认命……”

“你答应母亲,从今以后,勿要再犯浑了,好好听家中安排可好?”

屋里一时间安静非常。

施元夕抬眸,那双往日澄澈的黑眸,透着几分冷淡:“母亲的意思是,当日大夫人要将我指给一个四十岁的鳏夫时,我便该就此认命,听话顺从,是吧?”

严氏被她的话噎住,脸上格外不自在,小声辩解道:“当时我也觉得那门婚事不妥,可后来不是给你换了个人选吗?”

“自来女子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京中门楣高于我们家的人家,又能有几个女子是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夫婿的?”

“世间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你如何就不行了?”

施元夕未被她的话激怒,反而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备选的人选如何,你我皆心知肚明。”

二房在施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施元夕父亲早年曾中过举人,但因上辈子的恩怨,被家中老夫人打压,未能继续参加科考。

后来在顺天府中,得了个文书的闲差,算不得正经官职,每月俸禄大部分都入了公中。

二房自身的开支多半靠严氏的嫁妆。

严氏也只是出身小官之家,手里银钱有限。

父亲怯懦,母亲卑微。

就在这般情况下,施元夕偏偏还出落得格外标致。

她若生得一般便罢了,施家的人也不会有多在意她,最多给她寻一个前途不错的举子嫁了,倒也算全了施家人的脸面。

可自十三岁起,她容色便已然遮掩不住。

大夫人看着她逐渐窈窕的身段,和那张芙蓉面,如何舍得她嫁给个穷举子。

她大伯父已官拜四品,想要更上一步,需得要有更多助力才是。

所以从她长成开始,施家为她挑选的人家,不是她大伯父的上司,就是勋贵家的妾室,不是勋贵子嗣,而是正值壮年的各勋贵。

大夫人自己的女儿,是断不可能找这样的亲事的。

但她不同,她是二房所出,她的婚事便是再糟污,也影响不到她大伯父的官誉。

彼时,她也不过才十四五岁。

在现代,也就是上中学的年纪。

如严氏所说,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事不再少数。

可她有一点不同。

她生来就野心勃勃。

她读诗书,明事理,努力且上进。

女儿家会的琴棋书画礼仪,她均能做到无可挑剔。

除了这些,她还尤为清楚自己的优势。

那就是这张招祸的面容。

所以在清楚大房给她寻的亲事后,她便有意无意地开始物色人选。

后成功利用机会,在大房将她婚事落定前,抢先下手。

由此,出现了她谋夺的第一门婚事。

也是自那之后,她的名声就不太好了。

此前她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此后便是个不安分的存在。

说她不守规矩,说她攀龙附凤,更说她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