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宜迎神,祭祀。
陶子安选了这个日子请神武将军进城。
一身正七品的官服坐在马背上,衬得他格外精神。
二十七八的年纪皮相又好,迎着朝阳,身后锣鼓喧天,红绸翻滚。
知道的是迎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新郎官娶亲。
陶子安队伍后跟着一串马车,约有七八辆,这是出云县富户的代表。
马家的马车亦在其中。
张氏一大早便揪着马博文出门,去迎将军,此时见儿子望着窗外群峰出神,不禁好奇:“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古怪?”
前阵子天天往山上跑,闹出来庞家那起子事又不肯出门了,那庞家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不高兴?
她倒没往情窦初开那方面想,就连流言也没当回事。
神武将军活着的时候就不喜男风,成为神明后更是对那些好男风的皇帝嗤之以鼻,他庙里的庙祝要是和儿子有什么,肯定会把庙祝给换掉的。
如今小舒庙祝还是将军唯一的庙祝,就说明那些流言不实。
什么争风吃醋,肯定是山君指使庞家败坏将军名声,抢夺香火的由头。
可惜,拿自己家作筏子,算他瞎了眼!
“我只是觉得最近有点闷……”
马博文随口找了个理由,张氏又絮叨了几句,心里想着抽空带儿子回去一趟,给祖宗上上香,别有什么差池。
将军虽好,却没自家家庙护的严。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来到了山脚下。
陶子安远远下马,步行来到供桌前。
红绸覆盖的石头已经变了模样,两米多高的人形若隐若现。
舒阳一身大红长袍,站在神像边上,活像个陪嫁的侍女。
“吾碎云山出云县县令陶子安,闻先人英名,访史书真迹……”
焚香礼拜后,陶子安从身后护卫手里接过木匣,捧起一卷黄纸,洋洋洒洒诵念祭文。
乡绅富户,各村族老,俱按规矩站在他身后。
左家庄三大爷高昂一路的头颅终于低下,听着县太爷追思将军,颂其恩德,激动的老泪纵横。
这是我们庄供奉多年的真神啊!
如今县里老爷们也要来请嘞!
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乡绅富户们听着之乎者也的祭文,内心感慨县令的学问。
他们是当地的地头蛇,自然知道陶子安有没有找人代笔,早听说大唐初立,文风不显,多是只知道动武的粗鄙之人。
不想派下来的县令竟有如此文采。
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陶子安才念完祭文,舒阳在供桌后暗暗对县令投去敬佩的眼神。
你真能写啊!
我都不知道将军干过这么多好事呢?
尤其是最后一句先贤事迹五洲闻名,难表十之一二,合着你还剪辑精华了。
卷起祭文,恭敬举过头顶之后,陶子安交给舒阳,由舒阳在油灯上点燃。
微风拂过,祭文从舒阳手中飘走,火苗不紧不慢地吞噬着纸张,纸灰打着转落在人形石像脚下。
在场众人再次躬身下拜,高呼神武将军。
舒阳亲眼看着一缕缕浓厚的红芒从他们身上飘出,没入红绸,又暗自记下那几个红芒单薄的人。
来的这些人未必诚心拜将军,但贡献的红芒如此浓厚,可见这是及格线,那几个连及格线都不到的,肯定有鬼。
请神的前奏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让人把盖着红绸的神像抬进县城。
在锣鼓队的敲打声中,马家派出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架起梁木,齐声呼喝:“请将军启程!”
县令乡绅,富户族老同声高呼:“请将军启程!”
“将军启程!”
舒阳甩袖袍躬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