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年亦凑过来,匆匆看了几眼,发出惊呼,“天!这、这…”
真的敢想,朝大庾岭下手!大庾岭啊!不是一座小山头!
千百年来,一直是交通咽喉、军事要道,守军驻扎,没见谁说过要凿通大庾岭!
这是喝了多少酒,才敢放出如此豪横之语?
卢照时沉默着看完,坐那儿进入神游状态,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眼睛亮闪闪。
“老卢?”王延年伸手在卢照时眼前晃动,不会是癔症了吧?
“想不到我卢照时也有机会建奇功!”卢照时一把拉住王延年晃动的手,喃喃自语。
“老卢,冷静、冷静!”王延年劝道,“这是不可能的!阿樱是孩子,异想天开正常,你年龄不小,切记不可莽撞,贸然行事!”
“不,鹤龄!人活一世图个啥?不就是名垂青史?”卢照时目光灼灼。
“哪怕是失败,大庾岭上也会留下我卢照时的名字!我干!”
苏老二修山路有经验,又有水泥,苏樱连工时、人手、费用大致都算出来。
现成的功劳递到眼前,傻了才不接。
“大人,醒醒!”王延年看着入魔的上司很是无语,“大庾岭不在梧州!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我省的!”卢照时回过神,“我们可以向上提请此建议,在此期间,派人去大庾岭勘验地形地貌。”
“大人,你这不是抢人家驻地守军功劳?”王延年道。
“我只愿此路不再阻遏南北,何来抢功之说?向上提请,若真怕被人抢功劳,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修!”
卢照时凛然道,“他们有那个技术,有那个胆量?”
王延年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自己没能力,总不能阻止有能力的人去做!
大庾岭都走过,通往岭南的道路不是只有大庾岭一条。
还可取道衡阳、郴州北上,但这条道不但绕行,而且大部分为陆路,行走成本高,耗资巨大。
商旅、行人多选择大庾岭,这条道阻遏在大庾岭,只在南雄北部到江西大余县梅岭一带要离开水路,走陆路。
古人出行多选择水路,便捷、耗资低,且耗时短。
只要大庾岭凿通,那么岭南通往中原的路将畅通无阻。
那一段险峻不过十几里地,凿通不是不可能!
“鹤龄,你我一把年纪,何不疯狂一次?我们一起上书,如何?”卢照时拉着王延年道。
“我?”王延年没想到老友会拉上自己。
“对!咱们一生干成这一件大事,不枉年少时立下的雄心壮志!”卢照时豪气干云。
“好!我们一起!”王延年觉得自己疯了。
老友发疯,自己没劝住,也跟着疯!
是夜,三人共同起草了凿通大庾岭的奏疏,落下三人姓名,这一回苏步成堂堂正正落下自己的名字。
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微斯人,吾与谁归?
三位志同道合之人相视而笑,这才是为官之道!入仕多年,真正体会到为官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