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成政书虽然年轻,但她的女儿没有经过冬眠已经不小了。在上次醉酒的时候,李明都听他和老组长谈到过。
他和老组长还没说话,未被邀请的这支撤离队伍的队长突然说道:
“那加我一个可以吗?小伙。我的家乡在冰城,我有很多亲戚都在冰城。如果冰城还在地球上存在的话,你们随时可以来冰城找我,只要是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会帮忙的。如果冰城不在了,我就去长安找你,如果长安也不在了,我就去火星,你说怎么样?”
成政书笑了起来,他说:
“可以啊。你是队长,我现在要好好讨好你哩,到时候你再好好讨好我?”
众人皆笑。有人说道:
“别这么急安排顺序!我以前落户的地方已经被其他城市吞并了……但我还有个老家,老家在锦城。我父母一百多岁了,一直在锦城养老。”
“锦绣山河,天府之国,锦城可是个好地方呀,我一直很想去那里。”有人摇晃着脑袋,憧憬道。
“其实也没那么好,就你们外地人看个新鲜罢了。不过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来锦城找我。我的身份号很容易记的,二一零四零五二六……”他说了一连串的数字,“如果锦城也没有了,那我也会去火星,因为我以前就是赴火工程师。火卫一的电梯是我设计的。”
这人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点骄傲来。
连接火星与火卫一的太空电梯是后代人时代里,属于冬眠人屈指可数的杰作之一。只可惜后来代人、尤其是智能技术愈发强大,他也就退出了这个舞台。
“那我可记住了。”第三个人说,“先去冰城找队长大哥,然后去锦城找工程师,接着去长安找小帅哥,然后去火星!”
“别那么急,嘘——”一个调皮鬼吹了声节奏短促的口哨,他说“你们天南地北的都有了,这不是缺了东边的,我家在福宁,靠着东南军区。只要东南军区还在,福宁可能不存在了,但它的基本体制一定还在,你们也可以来福宁找我。到时候我请你们吃我们那里特产的银耳。”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排起一个前后撤退的顺序来,李明都不由自主地微笑着,靠在栏杆上,静静地聆听着。
老组长同样没参与年轻人们的谈话。
他长久地凝视李明都,不自觉地做了个吸烟的动作,却只掏到了自己私藏的酒瓶。
不多久,廊道的尽头射来了光明,太空港里的轰鸣声随之鼓噪耳膜。人们从快活的互相慰藉中醒来,随着板车一同游入比起往常空旷得多的船港。
可能是出于交通调配的关系,载人运输车的速度降到了冰点,几乎比人走路还慢。在人们的身旁,他们看到一个又一个物流机器列着队伍超过了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走着。成政书那时好奇,看了半晌,发现物流机器运输的箱子好像不是他们的物资和行李,它是通电的。
太空电梯设计师同样在观察这些超车的家伙:
“应该是一种型号的维生舱,不过我没见过这种外形。”
“维生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维生舱?还有那么多人没走吗?不是说我们是最后一批吗?有那么多人?”
其中一条运输线上的维生舱走得和板车差不多慢。成政书跳下慢速的板车,往前一凑看到维生舱是启动的,指示灯亮着鲜艳的绿色。他跟着物流机器走了几步,用手擦了擦玻璃。这种不合规的散漫举动招致了老组长的警惕。
“小成。”
当时,老组长叫了他一声,成政书便转过头去看他: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维生舱也是第三前线的重要资产……里面没人也是要运走的,不要乱碰。”
“运维生舱,其实……很少见吧。”
太空电梯的设计师摆了摆手:
“很多人都以为这种舱体里充满了精细原件。但里面大部分是用来减震、密封和隔温的泡沫与其他复合材料,又重又便宜,都炼不出几斤铁的价格。太空运输成本可不低,硬要回收的话,一般我们都只是回收芯片组的。”
“那倒奇了怪了。”
成政书转过了头。
也就是在他转过头去的瞬间,被他擦过的玻璃像是拂去灰尘一样明亮了起来,一张瘦弱的孩子似的人脸顿时映入了他的眼帘。他被吓得一激灵,大叫道:
“舱里的是人!”
人们纷纷跳下板车,凑去观察。果不其然,舱里真是个小孩。一个孩子浸没在一片淡蓝色的水中,脸上泛着死人般灰白的颜色,他的身体显得非常小,脑袋却显得很大,鼻子很尖,没有胡子,全身光溜溜的,少许一些毛发都像婴儿刚出生不久时的绒,瘦骨嶙峋,纤细得好像一捏就会碎。
“舱里有人很正常。”队长说,“维生舱不就是给生物用的吗?”
“问题在于这是什么人?还有……”
设计师说到一半不讲话了。
面色面色各异,连着成政书在内几个胆子大的小声商量一下,分散开来,一个个点触维生舱的玻璃。这种玻璃或者是某种身份认证的“显示器”。在被点亮的瞬间,一张又一张瘦弱的孩子似的面庞便一个接一个在玻璃里出现了。幽绿色的指示灯照亮了淡蓝色的溶液,显出一种黯淡的青色。一点又一点的青色飘荡在这月背的船港之中,像是夜里被人手持的灯笼。灯火充盈明亮,但灯火始终在暗暗不可见的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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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队伍里有一个学医的女生。她随着第一个维生舱一边走,一边观察,片刻后指出:
“这群人可能已经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了。他们或许只能靠维生舱维持生命了。我在第三前线负责健康,还没有见过这些人。他们都是什么人?第三前线哪里藏着这些人?”
“要知道,我们早说了,不会隐瞒。”
十个人目目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对此一无所知。
外界的震颤在这时越变越大。轰隆的响声连成一片,不几何时,忽然在沉默之间起了一声大霹雳般的雷鸣,楼板便像是撒野似的弹跳一下,打散了人们的心思。再接着,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破裂般的轰然巨响,不知何处而来的风便轻轻地吹拂在了人们的身上。
为了容纳太空船,船港的高度几十倍于普通人居房间。它有一个庞大的穹顶。穹顶开裂的一角透进了来自东南方向的黄光,一大片铁锈色的月尘像是墨水浸入了清水一样渗入了第三前线隔离已久的内部气循环。
“快戴好玻璃球罩!外墙开裂了”
这时,代人严苛的提醒从上方吼来。这十个人也是思维敏锐,在提醒以前就已经忙不矢的把载人机器提供的玻璃球罩一个个扣在太空服的开关上。在他们扣上的瞬间,东南方向的穹顶传来更强烈的悲怆般的嘶响,忽如其来的冲击波在一瞬间吹倒了摆放在二楼和高平台上的许多零散的物件。群星的黄光被冲天的灰烟淹没,余烬与尘埃同时被光照亮,在这原本无尘的车间里翻腾。
整个第三前线的机器运动更加紧张,又一辆太空船向着外界启航。在它起航的瞬间,地板因结构的破损不再能完整承受发射的力量,以致于震动个不停。船港的发射台传来一声爆破似的鸣响,老组长急忙说:
“我们快走吧!”
“等一下!”
成政书左转右转,寻找那发声的代人,指着维生舱大声问道:
“这些箱子里都是些什么人?”
最后的撤离队伍听到了来自代人的银铃般的笑声。
“你们放宽心,这不是什么违法的勾当。”
久不言语的李明都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到二楼走廊的边缘站着两个代人。其中一个代人就是医生,医生靠在栏杆上,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也正是他在和他们交流。
“这再简单不过了,同志们,你们忘记了?代人们也是人,他们也是从娘胎肚子里生下来的,换而言之,我们也有个‘初始的大脑’,是不是?你们所见到的舱体里的人就是我们的本身,你们要是惊扰了,会以蓄意杀人罪论处。”
而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代人,同样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第三前线的……委员长。”
老组长敬畏地叫了一声。
委员长便遥遥地向他点了点头,但这代人电子眼的目光很快转移,不着痕迹地落在了站在老组长身后的李明都身上。老组长曾是他在土星圈时候的老师,但现在,这位委员长显然并不关心所谓的老师。
“就是他吗?”
委员长在网络中说道。
“是的。”
网络中的交流几乎与思索的速度等速。成政书等人安下了心,不再犹豫,连忙重新乘起载人车辆。他们在车上排成了两列,李明都站在第二列的最后一个,正东张西望。
这两个代人没有离开,始终站在二楼,俯瞰着全部行动的队列。
“先前网络中出现了运算失误。”
医生皱起眉头说道:
“载人队伍应该是最优先级的,结果和其他物流序列并列了,延迟了一小会儿。”
载人逃离的船只在稍早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就绪。车辆很快就抵达了太空船的前头。这艘飞船的门很小,只容人弯腰进入,里面的活动空间也不大。虽然有AI的辅助,但没有专业素养,也是很难驾驶的。好在每支撤离队伍的队长曾经都是专业的太空员,足以应付大部分情况。
队长是第一个进入船的。在见到最后一批普通人和最后一批代人原身开始登船后,委员长也算安下了心。他说:
“我们继续谈谈目标的事情吧。”
医生说:
“先生,我能说的已经都说了呀。”
“不,还有一件事情你没说。”
委员长的目光移动,看到最后一批物资在物流机器的协助下运入船港。那时候的船港气密性已经被完全被破坏,四周弥漫着月球尘土的灰烟。
“你没有说你为何觉得他一定能在我们的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种想法是没道理的吧。”
两个代人也开始移动。
他们并不需要转移自己的这具身体。医生的原身从后土城被发射了,正流浪在太空中。而委员长在月背第一批就已经撤离。他们还在这里,是因为还肩负着停机封存第三基地的最后使命。
“没道理吗?”
医生摇了摇头。头盔上的电子眼瞄了下走在队伍最后的李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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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有想过吗?他曾经有过一段穿越过去与未来的经历。他把许多存在于过去的秘密和诞生于未来的东西,拉到了现在。”
“时间穿越的原理,是不确定的吧,我们仍然不能确定这种穿越是什么,它是来到了平行世界,是观测者的变量,是额外的维度与额外的历史,是某种物质的隐变量,某种涨落,都是暂时及长期不能确定的事情。”委员长摇了摇头,“而且……纵然他有这段经历,我想这也不该是你高看他的理由才对……除非、除非你笃信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
“我并非是笃信自洽性原则。”
医生说:
“但我相信‘可能性’。”
“‘可能性’?”
委员长想起了医生先前狂喜地告诉他的那句话:
“物质包含着它所有的可能性。而世界,就是所有物质可能性的系统的综合。”
这时候的两人已经到了二楼的尽头,那里有船港的机械操控盘。这种操控盘是去精密电子化的,它只能按它预埋的老式电路执行一些最基本的功能,但最不易受干扰。
“我认为纵然是现在我们的世界,也可能是发展到未来的情况的。而未来的情况有什么呢?”
医生在短距无线通信中有条不紊地说道:
“第一是一千年后左右,人类制造的机器存在于木卫一的表面,并基本实质地控制了柯伊伯带内的太阳系。至于人类,可能有一部分存在于一种高等虚拟现实中,可能有一部分彻底离开了太阳系。”
“第二是数亿年后,在地球的卫星轨道上仍然漂浮着许多人类留下的卫星残骸,而那些不定型所生存的许多地下狭道与空洞其实从现在来看,更像是地铁和地下设施所留下的特殊地质面貌,包括了一系列不该自然形成的金属矿物。”
“第三是五十亿年后,自称是人类制造的机器的后代来到了太阳系尝试将即将落入红巨星的地球推走。”
“第四就是现在!你看到的现在是什么?”
网络之中迅捷的交流回到现实。从其他星球被月球勾引的风暴正在鞭笞整个月背全部的大地。被撕裂的地壳作成岩土洒入天空。破裂的地表已经逼近了第三前线,贯穿了整个基地底下的环形山。
普通人在基地里还看不见。但代人们靠着联通监测仪器一清二楚。
委员长抬头,随着又一声悲怆的巨响,整个第三前线的穹顶被撕裂出了恐怖的大口。外界五光十色的天空把他的头盔染成一片斑斓的彩色。
撤离队伍的飞船已经起飞,物资飞船还剩两艘。其余的大小航空器没有驾驶员,这些飞船需要代人来进行统一控制离开月背。
“地球、月球还有人类都岌岌可危,完全没有以后风平浪静的样子。能够决定这一切的又能是什么?在土星第一线亲面这一切后,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是个坚定的技术论者。”
“是的,技术。我们已经知道三类未来机器的内在都是与我们原来的技术路线大相径庭的道路。这未知的道路我们只不过刚刚开始探索。而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亲自体验过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世界……”
委员长的视线向下转移了。
“一个不同的大千世界。”
医生的内心更加痴迷,但他的话语却更加冷静。他端着机械操控盘,整个基地的电力运作便随之而停。主要动力和备用动力一截截地关闭,原本室内还有一点亮光,如今只剩灰暗。
“体验是一件玄奥的事情,有些事情非有一点体验是不可以的。我们就看三百年前那些留洋海外的人,或者二百年前走向文明社会的第三世界的人。假使一个落后世界的人来到一个先进世界去,不需要了解这个先进世界,他本身的感受,他本身的思维、他本身的变化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宝藏,对于我们科研人员来说,是值得狂喜的事情——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一个未解的神秘,甚至说是超能力或者神力也无妨。”
“确实,意识联动不定型以及意识联动机器……”
委员长喃喃道。
“是的,神力!”
那时的医生无疑是想起了秋阴曾经的那句疑问。他转过头去,不无渴盼地凝视着冉冉上升的飞船:
“这足算是非同凡响。如果换算到神话传说里,说是天生异象也不为过吧?代人的意识形态已经与过去算得上不同,可这点不同在历书所造就的未知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因此,我坚信……他会成为某种关键。”
“可他的性格和志向不足以支撑他走得更高吧。他像是个安分的人。”
委员长的视线接着移动。灰暗空间内的灰尘实在太多,让他联通摄像头的“综合视觉”也不能完全掌握现在的情况。
只是凭着直觉,他敏锐地发现有几个箱子好像越过了自身的原位。
“先生,你这就想岔了吧。世界有许多不同的路,不需要更高,只需要更远。不是一定要成为英雄或者伟人才能创造价值,只是一刹那间的灵感或者也能成为人类的宝藏。哪怕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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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咧开嘴笑了起来:
“也要死得其所,得死在我们土星圈的目光前。要把他控制在手里,我们土星的前委员长。”
“也对吧……”
委员长漫不经心地回答,就在这时,他终于找到了让他感到异常的地方。
“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
医生循着委员长的目光看去,两个人共享视觉都见到了两个封装严密的箱子自主越过了物流机器的板车,轻巧地滚落到了地面上。
那时候,第三前线已经千疮百孔。船港的穹顶的裂口变得更大。外界狂暴的沙尘遮掩了天上姹紫嫣红的明亮,内部的空间已被阴影占据,只剩下最后十来个维生舱的绿灯火还摇曳在静止的风中。
活着的机器轻轻地破开了封装的困索,“手”、“脚”还有“翅膀”载着“身体”、“眼睛”、“触觉”以及其他所有被拆解开来的模块再次嗅到了与一千年后的木卫一相似的浑浊的空气。在一千年后,它们诞生之初从未想过自己会识别到一个一千年前的时间数字。
“等会儿……”医生从迷梦中惊醒了,“这是机器,是他的机器,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对呀,那我没把这东西放在这一列队中……”
医生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到李明都的影子正伫立在即将飞出船港的飞船的表面,犹如站在深渊的边缘。
“你骗了人像识别,你没有进去船内,而是在气压室里忍受加速度吗?然后推开了应急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医生的声音已经传不到李明都的身边,医生只能见到他专注地凝视着奔跑的机器的方向。在飞船加速到更高境界的瞬间,猛地吸气,接着纵身一跃,向着地面勇敢落去,任由狂风将其卷起。在化为齑粉之前,他在体外的“翅膀”与“手脚”向着天空冲起,为他带来了克服重力的飞翔,犹如暴风雨中的海燕,朝着停留在港内的一艘孤立的船只滑去。
直到这时,医生才理解到李明都所要做的事情。他大口大口地吸气,靠着电磁波疯狂地震荡船只的通讯,想要与其沟通。
然而李明都好像既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也不再有所犹豫,始终只是一个人单独的和他漂浮在体外抱起他的“手”、“脚”、“翅膀”一起落座船只的中央,与“眼睛”、“耳朵”等其余的模块汇合到一起。
船只的表面刻着船的名字——行者。
被叫做行者的船只发出一阵汽笛般的鸣响,在启动中走向了发射的轨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传不进去!”
“没用的。”委员长冷静地说道,“未来机器在刚才分开式地行动了……你没看到有几个器件悬浮起来,进入了这艘飞船吗?恐怕飞船的系统也已经被他控制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联系,而是将其切断,防止逆向破解与入侵。先前,你说他是主动来到第三前线的,那或许就是为了今天了,真一个……有意思的人。”
“但是,但是他要去哪里?他要去干什么!”
医生不可理解地大叫道:
“我的一整个新颖丰富的未知世界呀——”
风声变得更响,大气的湍流无情地鞭笞着这片存在了五十亿年的古老的土地。万物明明无限丰富多姿,却显得一片荒芜,世界犹如无人的沙漠。
老组长和成政书呆在前一艘船的窗口,静静地凝视着身后行者号加速的越过。
“他果然是有思念的人,也是有想去的地方的,不像他说得什么都不想去嘛,不过他能去到吗?”
“不知道,但我想,”老组长说,“只要试试就能知道了吧。”
“确实,是这样的道理呀。”
成政书露着洁白的牙齿,微笑了。
已辞明月,更别人间。行者落路,乘风向前,在繁密而陌生的群星之间向着自己记忆里的方向航去,上至于九野三十三天外,而立在一片斑斓云间。数十颗庞大的星球从他的侧畔飞过,犹如鸟儿翅底重峦叠嶂的群山。而地球,这世界中他唯一熟悉的星星,已被抛到他的身后,为他洒下了一片深蓝的波光。铅色的大地充满了上升的梦想,高耸的白云好像神话里西王母所居住的不可攀登的仙境。
行者从大气的边缘掠过,看到闪亮的镇星从地球的身后冉冉升起,正在群玉山头向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