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嗤笑了一声,解释道:“黄先生这就有所不知了,恶鬼和死者其实是两种事物,恶鬼借助死者伤人实际上就是恶鬼伤人,如今死者没有被恶鬼附体,自然就不需要处理尸体,待贫道驱走恶鬼后,这个家也就恢复平常了。”
黄成志还想再问,那道士便露出一副不耐烦地面容,挥了挥手里的拂尘,道:“黄先生还是看过贫道的法事再说吧,看过之后如果黄先生还有疑问,贫道再解答也不迟。”
虽然道士满脸的不耐烦,但是黄成志完全没放在心里。
其实黄成志对这些半吊子神棍的所谓“法事”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那都是寻常人家的寻常死法。黄成志以为道士见过朱家的惨状之后所做的法事会有所不同,起码也应该在尸体上贴几道符之类的,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借瞻仰之名在尸体上做些手脚,这样既能帮助朱俊生躲过这一劫,又可以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现在,这道士看样子是打算用寻常的法事来打发朱俊生了,黄成志也就没法接触到尸体,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黄成志将手拢进袖子里掐了掐,随后又看了看身旁的几个家人,这会儿只有最小的儿子黄才良不时地看向旁边的棺材,他满脸都是担忧之色,而大儿子黄才义和何氏都被道士吸引走了注意力,似乎他们毫不担心事情可能会有变故。
黄成志看着小小的黄才良,忽然来了兴致,低声问道:“良儿,你看些什么呢,咱们这是在别人家的灵堂,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黄才良丝毫不为所惧,仰起头着急地反问道:“爹,公公说子时为界止、邪气盈七穴,子正过后最容易起尸,你咋还不动手呢?”
黄成志听完一怔,随后笑道:“哦,良儿,你怎么知道这是起尸,而不是恶鬼呢?”
“爹,鬼无形更无势,鬼据鬼界,人鬼殊途,活人世界本就无鬼,凡鬼神之说,多是捕风捉影。这户人家不过是偶遇邪气,气还冲穴,穴开而尸起罢了。”
“嗯,说得不错,”黄成志略微起了赞赏之意,“那爹再问你,即是起尸,何以复倒,即起尸复倒,又何来子时界止之说呢?”
这个时候,黄才义和何氏的注意力已经被父子俩的对话拉了回来,黄才良迎着众人的眼光,丝毫没有犹豫之色,挺着胸脯答道:“本来起尸如不封印穴道,尸体是不会倒的,但是此屋煞气充盈,昨日我又测得旬空月破,此乃刑煞极克之象。我猜是两刑相化,使得邪气被掩盖,所以起尸复倒。而子时为邪气最盛之时,子正一过,邪气再次充盈七穴,便会再次起尸。”
黄成志听了大喜,笑道:“不错,良儿,能以卦象举一反三,看来你跟公公学了不少。不过,你太过依仗卦象,反而把表象给忽略了。良儿,凡事在推卦之前,还应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你现在还小,往后多见见世面就明白了。”
黄才良点点头,“良儿知道了,可是爹,你说的表象是什么啊?”
黄成志转头看向黄才义,“义儿,你说说看。”
黄才义笑了笑,“是!”然后对着黄才良说道,“才良,爹说的表象就是那块玉。关于邪气,你只说对了一半,邪气有源头,即便子时邪气充盈,如无源头,则无冲撞七穴之说。此次朱屠夫家的邪气,便是来自那块玉石,起尸而复倒,其实就是因为朱俊生带着玉石离开了而已,现在这块玉石又回到这间屋子,所以过了子正之后,邪气充盈,便会再次起尸。”
黄成志捋了捋八字胡,赞赏地笑道:“嗯,义儿说得不错。那块玉石其实是九窍玉塞,九窍玉塞本就是凝气之物,在尸体体内放了多年,早已聚满了邪气。如果是平常人物捡了去,也不过是生几场病糟点灾而已,这时只要把玉石扔掉,就什么事都没有。巧就巧在这朱屠夫乃是刑煞之人,而昨日刚好又是旬空月破,这凶上加凶,便会出现朱屠夫自杀进而起尸这号事情。”
何氏这会儿听来了劲,便问道:“当家的,既然如此,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嗯,”黄成志沉吟了片刻,“这道士看来是个假的,看来今天是躲不掉了,如果朱屠夫不处理好,不光是这朱家二哥,恐怕整个村子都会遭灾。义儿,等会儿见机行事。”
“是,爹。”黄成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