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待着的时间,是很难熬的。
所以,我选择全天都待在图书馆,直到闭馆的时候再回。
而导员答应我,会核实情况的事,却再也杳无音讯。
两天后,当我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回来后,却是梁宁天冰冷的眼神。
“你向导员打小报告?”
我浑身的血液,也像是冻住了。
“顾希森,看不出来啊!你这么文质彬彬的,还会背刺别人呢?”王骏对我冷嘲热讽,“我最讨厌的,就是偷偷打小报告的人了!”
“这不是小人,还是什么?”
齐枫失望的看向我,叹了口气:“希森,这就你的不对了。”
“......我只是想换个寝室。”我紧紧抓住书包肩带。
梁宁天双眉一挑:“换寝室干嘛?觉得受委屈了?我们没把你招待到位?”
“大家都是舍友,动不动换寝室,多伤兄弟情分!”王骏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
“要不是刘哥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被人捅刀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啊,你说是吧?”
梁宁天慢慢踱步走到我面前,将我头顶的灯光挡住,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是。”
从这天以后,我就经常在自己的鞋中,发现钉子。
我的衣柜中,是成堆的死蟑螂,还有死老鼠。
我看着暗褐色的蟑螂,仰着身躯,躺在我的衣服上,黑色的腹部,被踩烂,从翅膀下溢出,湿润而干涸的血迹,像烙印一样,刻在衣服上。
那只拥有深灰色绒毛的老鼠,被踩的肠穿肚烂,血和褐色的体液混杂在一起,纠缠着溢出的、细长的肠子。
它们身上,都和我一样,散发出同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所以。
我是蟑螂。
我是老鼠。
我们期中考试的高数,却是历年最难的一次。
我是全校唯一一个满分,落了第二名11分。
一时间,我收到了很多关注。
但我对此并无过多感触。
我知道,我的高数是强项,但是我的其它科目,却是短板。
“顾希森,考的不错啊!”梁宁天戏谑道。
“......运气而已。”
王骏“切”了一声:“数学好就直说呗,又装上了!”
表白墙上,忽然涌出很多,想要我联系方式的消帖子。
几日后,在线性代数课上,老师着重的表扬了我:“咱们专业的顾希森同学,对数学的理解,非常透彻!他在这道题的解法上,积分也求的很干净利落,你上台,给大家展示一下!”
我站起身,正要起身,却忽然感到,腹中一股针扎般的剧痛,一种强烈的腹泻感,绞动着我的胃。
我苍白着一张脸,看到不远处座位上的梁宁天他们三人,在隐隐的偷笑。
水有问题......
“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想去厕所......”
“那快去吧!”
我艰难的想要出阶梯教室的门,但是那种要冲破我胃部的疼痛,让我几乎昏厥当场。
一种极度羞耻的排泄的声音,从我的身体中发出。
“噗嗤......”
是王骏的笑声。
他们三个,将我狼狈逃窜的身影,给拍了下来。
当天,表白墙上,出现了一张匿名照片。
只见我佝偻成虾的形状,表情扭曲,旧蓝色的裤子上,是一大片褐色的污渍。
“高数满分的顾希森,公然在课堂上拉屎!”
那时的我,就是我衣柜中,被踩死的蟑螂。
被踩出褐色的污秽,令人厌恶。
我在校门口的商店中,买了一把刮眉刀。
这枚小小的刀子,不会引人注目,但却足以用最快的速度,割断自己手腕的动脉,或是喉咙。
我会死在哪里?
我有时会思考这个问题。
也许会死在学生公寓的厕所,被人用一声尖叫发现。
也许会死在宿舍的床上,血液将被褥打湿。
也许会死在教室里,伴随着同学们的惊骇表情,迅速划破自己的喉管......
没过几天,王骏忽然兴高采烈的道:“今天凌晨的时候,隔壁公寓的人,在寝室里自杀了,他们三个舍友全部保研了!”
“这也太赚了吧?死了一个人,幸福三个人!”齐枫羡慕道。
梁宁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顾希森,你什么时候自杀?我可以给你父母一大笔安抚金。”
我忍不住想。
如果梁宁天真的和我爸妈做这个交易的话,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死的吧?
............
秦雅弦给我发来了微信。
“在干嘛?”
我沉默很久。
因为此时的我,不想同任何人说话。
我似乎总能听见,周围对我细碎的笑声。
我已经被打上了耻辱的烙印。
“学习。”
“总学习,会变成书呆子的,出来陪我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