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也不比他好受多少,今日婚宴每一处的精心细凿,均成了落在他心里的针尖,妹妹嫁得有多风光,他对徐云栖的愧疚就有多强烈。
燕少陵敢当众跟熙王叫板,他当初尚不曾亲迎,他与徐云栖那场婚宴大约是整座上京城最冷清的婚宴,就更不消提冷落了她半年才圆房的事。
裴沐珩看着妻子,胸口扎针般疼。
徐云栖远远地朝二人屈了屈膝,听到管家高呼一声开席了,她又笑吟吟地挥了挥手,带着银杏往后头去了。
纤细的身影就这么翩然一转,消失在他视线里,有那么一瞬,裴沐珩担心她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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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燕平退出内阁,也丝毫没影响这场婚宴的热闹。
燕家许多门生故吏照旧上门贺喜,熙王奈何不了燕少陵,燕平亦然,早早将小儿子遣回后院,让他陪裴沐珊,自己率领长子长孙陪酒宴客。
燕家众姻亲女眷闹了一会儿洞房,便出去了。
燕少陵主动帮着妻子退去凤冠,又领着她在新房转了一圈,熟悉了环境,
“处处依照你在王府的闺阁打造,你就不会觉得陌生。”
裴沐珊无话可说。
饿了一日,新婚夫妇二人聚在东次间桌案上吃席。
“瞧,应福楼的水晶虾饺,鸿福楼的水晶肘子,许昌楼的荷叶包鸡……”林林总总凑足十样,寓意十全十美,燕少陵笑眯眯邀功,“都是你喜欢吃的。”
裴沐珊被这屋子香味馋的流口水,
“嫁人果然是正途啊。”
这可是在王府想都不敢想的,她已迫不及待拾起筷子开吃。
“嗯,这杏花村好酒!”
“咦,这荷叶包鸡味道仿佛更正宗了诶……”
两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裴沐珊几杯酒下肚,人已昏昏然,燕少陵累了一日也精疲力尽,跌跌撞撞搀着妻子起身,好在嬷嬷是个细心的,端了水进来伺候二人梳洗一番,而后夫妇双双往床榻倒去。
这一觉也不知睡到什么时辰,隐约听到公鸡打鸣,裴沐珊糊里糊涂睁开眼,账外红烛摇曳,天色未明,她茫然看着红艳艳的帘帐,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已出嫁。
她看了一眼身侧,燕少陵睡得正酣,忍不住推了推他,
“燕少陵,快些醒醒,什么时辰了。”
燕少陵第一下没醒,第二下大约是反应过来,几乎是弹跳起身,赶忙掀开帘帐往外一瞧,新式的西洋钟搁在不远处的桌案,已是寅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