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医术着实无与伦比。”
苏子言是细心之人,裴循这语气里的柔软与眼底那抹怔惘之色,并未逃过他眼睛,苏子言很快意识到什么,心头变得沉重。
苏子言与裴循一处长大,苏子言又年长裴循几岁,平日照顾裴循的时候多,对他性子最是熟悉不过,裴循看似潇洒无羁,骨子里既骄傲又执着,他这辈子将皇位视为囊中之物,并为此汲营不休。
他从未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婚事从来都只是他夺嫡的筹码。他固执地将一切七情六欲抛开,对自己太苛刻了。
身为表兄,苏子言并不乐见如此,他希望裴循能过正常人的日子,甚至恨不得他与秦王一般,享受荣华富贵,妻妾成群。
眼下他好不容易动了心,那个人偏生罗敷有夫,还是敌营之人,苏子言十分难受。
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待裴循夺嫡成功,绞杀了裴沐珩,将那荀氏女接入皇宫也不是不可能。
裴循并不知自己表兄为他操碎了心,确认自己腿没事,喝了一盏茶后便告辞,
“我就不耽搁你公务了。”
大约是工部尚书与另外一位侍郎听闻裴循在此,纷纷迎过来相送,苏子言便没管了,折回值房批阅今日的文书,坐了不到片刻,门外循吏领进来一人,这人是兵部一位小官,他捧着一张驾帖递给苏子言,
“苏大人,四月份,您从内阁要了一份调令,将通州那一百来河工调去了营州,内阁将这些人头开支算在咱们兵部营州卫所,可怎么成,这得是你们工部的开支,呐,要么将这一百人退回通州,要么您在这驾帖上签字,将之转到你们工部来……”
苏子言听到这里,神情不自觉绷紧了。
当初他受那人委托,借荀允和之手发出那张调令,事后记在兵部头上,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叫人查到他身上来,可现在兵部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点小事,即便算在营州卫所也无伤大雅,这份开支总是要出的,从兵部走和从工部走,对于内阁来说并无不同,
“是谁让你来的?”苏子言警惕道,
那小官很是理直气壮,“下官管着兵部各项开支,年终折子到我这里,我自当核验,这是章程,苏大人素来聪慧敏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