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说不能跟偶像面基，老张对欧阳修的滤镜碎了一地。

对面的欧阳修就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叭叭叭的一直输出，语速快得普通开了三倍速。

中心思想主要有二：其一，小公主享百姓之供奉，当为天下之表率，不可如此骄奢淫逸，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其二，惯子如杀子，老张不应该如此溺爱小公主。

但他说得是文言文，还地方方言版的，听得这个费劲儿，

把老张听得是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关键点是压根儿就没听懂他说啥。

老张觉得他就跟唐僧念经似的，脑海里自动给他配上了Only you的BGM。

只是机械地回应“嗯”、“啊”、“哦”、“哈”等语气词，表示他还在线，其实早就已经处在了自动回复状态。

小公主早就撅着小屁股在老张怀里睡着了，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小公主：狮虎嗦发，太吹眠呐，习债招不具哇（实在遭不住哇）。

欧阳修不歇气儿地说了足足半个时辰了，也就是现代的一个时辰，还愈说愈激昂，愈说愈亢奋。

老张真想给他手动闭麦。

突然，欧阳修停止了输出，直接走到旁边书房的桌案前，奋笔疾书。

说着说着，他还来灵感了。

老张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可不能让他瞎几把写，到时候他是名垂青史了，我们家小老虎可就要遗臭万年了。

“且慢。”老张呵止道，“你这是要弄啥子嘞？怎么一言不合，还动笔了？”

欧阳修头也不抬地回答说：“我正在写《劝齐国公主戒骄奢沦》，还请老神仙稍后，待臣完成此篇，再与老神仙叙话。”

老张只觉得太阳穴直跳。

“不是，我们怎么了，你就让我们戒骄奢，花你家钱了？吃你家大米了？用得着你搁这儿逼逼？”老张怒了。

欧阳修理直气壮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关乎社稷的事，人人得而言之。”

老张义正言辞地说：“文人的笔可以是济世的剑，也可以是杀人的刀，可不能轻易下落，咱先得好好掰扯掰扯，是非曲直咱得捋个一清二白，你再写，不能做标题党吧。”

欧阳修虚心地请教：“老神仙，啥叫标题党。”

老张说：“就是利用夸张的标题吸引人，里面的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可以理解为造谣。”

欧阳修不服气地说：“臣并非标题党，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看欧阳修又要长篇大论，老张赶紧制止了他：“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递进的情绪请省略，你又不是个演员，别设计那些情节。”

欧阳修（怀疑人生中）：我言辞太犀利了，让老神仙受刺激了？他咋还唱上了。

老张鸡头白脸地说道：“你就说说，我们怎么骄奢了？”

欧阳修振振有词地说：“你们建博物馆。博物，博物，不就是要网尽天下奇珍异宝，尽为我所有。博物馆不就是用来储藏齐国公主的宝贝。

那房子建那么老大，还都用金丝楠木建制，不知要征用多少傜役，剥削多少民脂民膏。”

其实这么解释呢，也没毛病，毕竟这个博物馆确实是小公主私人所有。但是说“征傜役，剥削民脂民膏”就过分了。

老张忍着脾气跟欧阳修解释说：“我们并没有征傜役，也不存在剥削。”

“首先，博物馆里所收藏的展品，或是官家赏赐，或是公主份例，或是我们自己出钱购买，我们赚得，所以我们花得。与民脂民膏扯不上关系。

其次，建造博物馆的人，都是农闲时来城里做工，找活儿干的人。他们需要赚钱，我们给工钱，并且负责一日三餐，大家各取所需，无所谓剥不剥削。”

“我们相当于是把过剩的人力资源有效的利用起来。”

“再次，博物馆之所以用金丝楠木建制，是考虑到传世，也就是把大宋灿烂的文明保存下来，供后世子孙瞻仰。金丝楠木千年不腐，留待后世儿孙继续享用老祖宗留下来的精神财富。”

“最后，博物馆建成后，并非齐国公主一人独享，而是对外开放，不论士庶贵贱，均可前来参观。既能加强文化交流，又能丰富百姓的精神生活。”

“最重要的是，博物馆能将华夏文明的璀璨具象直观地呈现在百姓的眼前，能够树立百姓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运用得当，能够增强民族凝聚力，让百姓对王朝更有归属感。一旦有外敌入侵，我们就能最大范围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来保家卫国，迎击敌人。”

老张绞尽脑汁地拽词，用了很多现代词汇，什么“人力资源”，“精神文明”，什么“民族自豪感”之类的，为的是蒙混过关。

欧阳修听了，果然不明觉厉。

“博物馆是于社稷有益，那动物园呢？”欧阳修问道。

“你先容我想想，看怎么狡辩，啊，不是，是分辩分辩。”老张说。

“动物园我们也打算对外开放。一方面，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用萌趣可爱的动物来治愈人心，抵消生活中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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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和百姓科普一下保护动物对于生态平衡的重要性，让百姓合理猎捕野生动物，实现可持续发展。”

老张搜肠刮肚，才想起来这一番话。

“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呢？”欧阳修虚心地向老张请教道。

“简而言之，就是不能焚林而田，涸泽而渔。不能我们这一代把动物捕杀殆尽，我们的后代都不知道这些动物真实存在过。”老张解释说。

“什么是生态平衡？”

“我们为什么要保持生态平衡？”

“保护动物和生态平衡有什么必然的内在联系。”

欧阳修一连抛出三个问题，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张，等着老张回答。

“打个比方，狼吃羊，羊吃草，草能固定土壤，让土地不沙漠化，这就是一个小的循环系统。

如果没有狼，羊群就会大幅度繁衍，把草皮啃光了，土壤流失，形成不毛之地，羊也被饿死了。狼、羊、草三者达到健康有效的平衡，才能保证这个生态系统良性循环。缺一不可。”

“保护动物，就是为了让生态环境以这种良性的状态，源源不断地为我们人类提供动植物资源。”老张吭哧瘪肚地回答道。

老张觉得今天脑细胞使用过度，不知道得掉多少头发。

看欧阳修还要再问，老张赶紧抢先打住了他：“这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等回头我给你找一些相关书籍，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