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顶雷(1 / 2)

第二天,现成照例起得很早,天不亮便拽着铃绳吆喝。一阵吆喝过后,社员们才揉着眼睛出来,一个个伸腰打哈欠,无精打采的。等人来得差不多了,王永进便开始分派活。

崇高睡得晚,迷迷糊糊起来,也是不住地打哈欠流泪。他的活跟昨天一样,仍然是往地里运粪。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王永进有意安排,这回跟他一辆车的竟然是晓梅和秀梅。他便笑着对王永进说:“永进叔,我给你提个意见行不?”

“有啥意见,你尽管提。”王永进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很爽快地答应道。崇高笑着说:“永进叔,拉粪这活也太轻巧了,能不能给我换个重一点的?”

“你想干啥活?随便挑吧!”王永进听了,意识到这小子又要出幺蛾子,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崇高笑笑说:“我想去拾棉花,拾棉花可累人了,腰里绑着一个包袱,又低头弯腰的,比拉粪累多了,不知让去不?”

“呸!你这小子,壮实得像头牛,居然要跟妇女们去拾棉花,这不是让张飞去绣花嘛!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王永进断然回绝。崇高听了却毫不生气,依旧笑容满面地说:“永进叔,不让我去拾棉花也行,那谁昨晚喝的酒多,就派谁去拉车好了,我昨晚可是滴酒没沾啊!”

“你这小子,”王永进想了想昨晚的事,随后骂道,“你没喝上酒也怨老子啊!你呀,快去给老子拉车去,别再整啥幺蛾子了。”

“叔,你这叫不讲理啊!”崇高顶了一句。德福从人群中站出来说:“你还说话不算话,昨天答应我们的一盒烟,我们还没抽上嘞!”

“你小子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月饼你可没少吃,回家问问恁媳妇,叔也懒得揭穿你。”王永进气得束手无策,朝队长那边望了一眼,意思是向队长求援。

“德福,你他娘的别再啰嗦了,影响了出工,看我怎么收拾你。”现成见崇高和德福一味地胡搅蛮缠,便低声骂了德福一句,却单单将崇高给择了出来。社员们悟透了队长话里的玄机,便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崇高,而后又转向了队长。现成见状,又厉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谁要是不想干,立马滚蛋,老子可不稀罕惹事生非的社员。”

崇高听了,随手将地排车交给了德福,转身要走,却被德福一把给拉住了。王永进见状,立刻吼道:“大家都还等啥啊,听队长的话,赶紧下地干活吧!”

社员们见势不妙,便吵吵嚷嚷地散了。德福见众人都走光了,便凑近崇高悄悄对他说:“哎,老三,别傻站着了,咱们也走吧!”

崇高内心极不舒服,本想宣泄一下不满情绪,然而见德福如此说了,才极不情愿地跑到粪堆旁,驾起了一辆破旧的地排车。这时候,其他的几辆车已然装好了粪土陆续离开了。晓梅的心中窝着一团火,只顾绷着脸装车,但每装一锨粪土,锨头都会将车帮撞击得砰砰作响,似乎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王秀梅在一旁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德福在旁边斜着眼睛注视着他俩,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哎哎哎,你好好装行不行,小心将车胎给砸破了。”崇高不解,终于忍不住劝说道。晓梅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直接将铁锨砸在车胎上。那破车胎也很配合,不早不晚,偏偏就在铁锨落下的一瞬间,“砰”地一声放炮了。

周边的人猛然回头看着晓梅这边。崇高听了,急忙放下车把,劈手将晓梅手里的铁锨攥在手中,暗示她去驾车子。晓梅明白他的意思,只好去扶住了车把。

“你们还想不想干?咹,拿车胎出啥气?”听到车胎放气声,王永进气急败坏地跑过来质问道,“这是谁干的?”

“我干的!”崇高将铁锨插在粪堆上,毫不犹豫,且硬梆梆回答道。王永进气得直喘粗气,厉声问:“这是因为啥?”

“啥也不因为,一不小心碰上了!”崇高笑着说。王永进盯着他,喝问道:“你不是驾车的吗?咋改成装车的了?”

“驾车轻松,我早就不想驾车了,可恁老人家总是让我驾车,将这么轻松的活派给我,不是照顾我嘛!永进叔,我早就不想干了,驾够了,这车谁爱驾谁驾,我还就不驾了。”

“你小子——”王永进气得摆着手说,“你们老李家一贯本分,咋就出了你这个另类!”

“叔,我今天也就另类了。”

“你混蛋,你,你这是破坏生产,我要到队长那里去告你!”王永进听了,突然气得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