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裘游双眼骤然瞪大,却再机会没发出下一个音节,就那样瞪着暴凸的两眼,在梅花桩上血流干净、痛苦而死。
死不瞑目。
云墨生收敛眉眼,淡然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了文博远身边:“文公子,我与裘游之间的事情已经了解,他的尸首就交给你们青玉坛处置。”
文博远略一点头,随即扭头,眼神死死盯着梅花桩上的那具尸体,恨意化作怒声,在武道场院之上久久盘桓。
“青玉坛弟子听令!聚灵!点火!”文博远驱动体内澎湃的灵力,传声到每一个角落,“将这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畜生焚骨扬灰!!”
“嚯——”
刹那之间,几百道流光溢彩的灵力一同汇集,缠缚菱纱灵力碰撞,顿时化作无数道赤炎火舌,触及布料肉\体后迅速扩成漫天火海,燃烧的烈焰晃荡出重重热浪,几乎霎时间就将那道人影吞噬。
“噼啪、噼啪……”
红色的火焰倒映在每一个人眼中,赤色的烈焰中不断冒出黑色烟雾,夹杂着叫人耳酸的油脂燃烧的毕剥声。
空气中,原本的奇诡幽香被燃烧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气味和焦尸气息。
恐怖、恶心。
但无一人离去。
或恨、或怒、或悲、或哀……都化作那金色火焰中的每一缕,静静燃烧、吞噬着仇人的每一寸血肉。
“我来迟了——”
夜色中,一切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本就因巨炎亮如白昼的场院上方,骤然划过十几道流光,伴随着一道爽朗的少年声,朝着场院的方向直直冲来。
这又是谁?
半夜御剑而来,行事还这般张扬。
云墨生心内升起纳罕,左右观望了下,却见凌卿羽和卜韶仪等人并无防备之意,应当是友非敌。
“我来迟了!”
不过须臾之间,那十几道人影已经一起停在了场院中央。
为首的少年郎身姿俊秀、举止潇洒,自佩剑上一跃而下,轻巧落地,收剑入鞘后还轻巧地挽了个剑花,十分肆意。
“二长老、三长老。”
那人笑着,先是到两位清虚宗长老前行了礼,才转身到了凌卿羽身侧,极为不客气地狠拍了下后者肩头,却被后者一个闪身躲过。
云墨生看凌卿羽那躲避动作十分熟练,后者脸上却波澜不惊,并无不满,想必两人极为熟稔。
“我说卿羽,你就让我拍一下会怎么样!”
云墨生颇为好奇,借着机会,这才看清了那说话人的面孔,不由感叹。
好亮的一对眼睛!
来人虽看起来放浪形骸,然而举手投足之间自成一派风流之意,与他招人的相貌十分契合。
而更叫云墨生惊叹的,是那人的一双桃花眼,仿佛时时含笑,惑人心智,叫人不自觉便被吸引了进去,心生欢喜。
而且这人实力绝对不低,云墨生不过暗自多观察了他几眼,那道含着笑意的眸光便有意无意的从他身上滑过……
这份感知力,相当敏锐。
云墨生恍若未闻,悄然收回了视线。
“见过长老、凌剑尊。”
“文道友。”
随之而来的十几位修士也纷纷上前,与长老同侪见礼,衣着配饰不凡,应当都是世家宗门的弟子。
“怀楠,你们怎么来了?”众人寒暄片刻,三长老才开口询问。
长辈问询,裴怀楠才收敛了几分形容,颇为恭敬地躬身回话:“回三长老,弟子从师门前往药王谷的路上恰好遇上了别门的几位师弟妹,因他们皆是前往宗门参加金丹大比,因此我等便结伴同行。”
“途径榆城地界,听闻坊间传闻青玉坛变故,便决定一共前来,看是否能添些助益,”裴怀楠提及正事,面上严肃了许多,“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三长老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倒是一旁文博远听得这解释,十分感激地朝裴怀楠等人致谢:“多谢几位道友!”
“歹人已经伏诛,后面许多收尾之事论情论理,都不应假手他人,只怕辜负众位心意了。”
文博远言语间有些凝滞,众人也听得出,他说的收尾之事,应当就是收殓长辈与弟子遗体,行下葬之礼。
这事情,外人确实也不好插手。
当夜,场院的梅花桩便被统统移平,连着地上的残存脏灰,一齐被丢下了万丈悬崖。
几个青玉坛男修捏着鼻子,好容易冲洗干净从秽物里捞出来,几乎已经腌入味的岑阳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忙之后的事情。
夏日的尸体不能存放,为保遗容完整,下葬的礼节只能一切从简。
一连七日,青玉坛上下都身披缟素。
弟子守灵扶棺,不眠不休,就这样守到了下葬之日。
几天丧期,青玉坛几乎覆灭的消息传遍九州,修士凡人皆为之惊骇。
等到云墨生等人听到消息再次传回时,与之而来的,还有青玉坛原本的许多附属宗门四散奔逃,势力灵脉也被侵占的十不存一的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