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里包含了孤儿院那两个健康的女孩——芝芝和茵茵的口供。
青春期的女孩子,最忌讳没安全感、缺爱、自卑。
所以才有了“女孩得富养”的说法。
倒不是一定要给女儿提供多么优越富裕的家庭条件。
而是要从小要为她培养气质,开阔视野,增加阅世能力,增强见识。
一个见多而识广、独立有主见且自信的姑娘,她会更清楚自己的需求,不会为外界的浮华诱惑所动容。
可这些即便是对正常家庭的孩子来说,都是奢侈的,何况是孤儿们。
在最年少无知的年纪,轻易被哄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去,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
无论是期望爱情能把自己救出孤儿院、还是为了合群去跟人谈恋爱。
都不是那么轻易能让她们说出口的事情。
所以也不怪她们想要保持沉默。
而接下来的口供,却让两人讶异却又了然。
傅珩之挑眉,经过了这么多轮的刺激,他突然觉得好像看到什么都不值得惊讶了,所以此时他表情淡淡,瓷白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复印件:“这份口供似乎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
简不听听了他的话也不觉得奇怪,她抿唇轻笑,眼中却依旧无甚笑意,原本她也不太相信这份口供竟然能出现在这里。
可事实证明,你所看到的一个人的模样,不过是人家想让你看到的模样罢了。
亲眼所见也并不代表一定是真实的。
她似笑非笑,口中的话却出口惊人:“你没养过孩子可能不知道,然总应该清楚。宝宝在某一阶段会很喜欢揪妈妈的头发,耳环,项链之类的,以至于很多妈妈在这一阶段都不太喜欢佩戴饰品,也不太喜欢留长发,即便是留长发,也会干脆利落的盘在一起,免得被宝宝抓到。”
傅珩之瞥了眼“同样没养过孩子”却什么都知道的简不听,同样与她一样,跟那人见过面的他,瞬间便明白了她话中的重点。
不过显然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跟我叫大哥便是,叫哪门子然总,怪生疏的。”
简不听:……
啊喂!这时候不是该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吧?!
傅珩然闻言眼里带了点笑意,不知是为难得孩子气的弟弟,还是想起了女儿儿时的模样,他点了点头:“的确,小璇那段时间很是闹人,就连家里的保姆都不敢披散头发,甚至说了她也不听,反而她会更激动,你们嫂子也深受其害。”
言语间却是透露出赞同傅珩之关于称呼的纠正。
简不听点头没有多较真儿称呼的问题,而是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怀疑:“就连很少接触孩子们的李玉慈都剪了利落的短发,可秋澄竟然有一头及腰的长发,还被扎成了马尾。”
傅珩之听了不觉得有问题,可他也知道,她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
他歪头说出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她爱美呢?”
对简不听了解愈发深刻,对她的敏锐和严谨就愈发惊叹,区区一个发型,竟然也能引起她这般的注意。
简不听闻言露出了一抹浅笑,宛若冰雪初融,作为一个时刻处在舆论风暴中心的人,她最清楚舆论的可怕,以至于她更加克制自己的言行。
所以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时候,她很少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怀疑:“所以我去查了她的身世。你可还记得她是怎么说的?”
傅珩之仔细回忆了一番,时间过去的并不久,记忆还很清晰,他有些疑惑:“她说她四岁时被养父母收养了,十二岁那年养父母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之后,因为家里条件不济,所以她又被弃养了。难道她说谎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这时候说谎,是很容易被拆穿的,毕竟她面对的是无数网友在观看的直播节目,她说她看过这个节目,那就不可能对节目的性质不了解。
简不听曾经仔细想过,原着中,顾辞安没有带着节目组的人去孤儿院,李玉慈没有因此认识简不听,那李玉慈的备份视频到底交给了谁,为什么最终真相没有被查出来。
按照李玉慈的性格,她不可能完全不做准备,交给简婷婷压根来不及,而她身边最被她信任的人,只有可能是让她把接待节目组的任务都交出去的秋澄。
可是最后新闻出来的时候,还是说“孤儿院负责人涉及情色交易”,那就说明,她信错了人。
秋澄背叛了她。
那备份的视频,秋澄压根没有交给官家。
以至于原着中的李玉慈被迫背下了这口黑锅。
简不听拿出下一沓资料,唇角似笑非笑,眸中神色似怜似叹,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也不知该不该感叹一番命运使然。
可是那些孩子又何其无辜?
她敛下眉目间的悲悯,红唇轻启:“是也不是。”
秋澄的养父母的确是将她弃养了,可弃养原因却不是因为有了亲生的孩子。
她的养父母收养她之后并没有像其他养父母一样,让她跟孤儿院脱离联系。
他们从不忌讳告诉她,她出身于天使孤儿院,但是他们很感激她愿意跟他们回家,做他们的女儿。
甚至他们还尊重秋澄的意愿,因为她家跟孤儿院距离很近,如果她愿意回去孤儿院看看,他们也会支持。
他们的开明和尊重让秋澄明明白白的体验到了爱的滋味儿。
他们对她也很是宠爱,甚至她觉得很多同学的亲生父母都不如她的养父养母。
他们尊重她的意愿,从不偏听偏信,他们给她爱和温暖,培养她的自信,支持她的兴趣爱好……她甚至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了。
直到她十一岁那年。
养母怀上了她的亲生骨肉。
这原本是个好事儿。
可在同年,养父刚刚确诊了肾衰竭。
养父养母的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不过是普通工薪阶层罢了。
他们深夜商议打胎的时候,被起夜喝水的秋澄听到了。
“我们已经有澄澄了,孩子也拉扯这么大了,再要一个我们也没精力带,家里这条件,还不如竭力为你治病,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比啥不强?这孩子,他来的不是时候啊。”
说话的是养母,她往日嘹亮的嗓音压的很低,声音中带着些疲惫的哽咽,似悲似叹。
秋澄是自己要求养父母弃养她生下那个孩子的。
她是最清楚他们多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人。
秋澄自己回了孤儿院。
可少了一个她,并没有为这个家减少什么压力。
长期的透析需要大量的金钱,嗷嗷待哺的弟弟的成长也需要很多的钱。
最终的结果不过是换肾。
可那哪是说换就换的?
能不能找到配型先不说,就是那高昂的手术费,也难倒了这个平常家庭。
简不听似是想起了什么,说:“你觉得秋澄多大年纪?”
傅珩之皱眉,他倒是没太注意这些,细细回忆了下:“二三十岁吧。”
女人的年龄猜不得。
秋澄面色不是很好,营养不良的暗黄,再加上憔悴的黑眼圈和微微可见的眼袋,看起来应该将近三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