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不听微微蹙眉,又有些疑惑:“可我听说,二表哥似乎也对涟漪钟情有加,甚至不惜因此兄弟阋墙,如今听你这般说道,似乎并未发现二表哥跟涟漪之间有何关联啊?”
月奴听了这话,脸上尴尬之色顿现,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有所不知,二少爷素来是个混不吝的多情人,到处招猫逗狗的,是常有的事儿,‘倾心于谁谁谁,非她不娶’之类的话,说过不下凡几,以前还会有人大动干戈,如今不过是当个笑话随便听听罢了,他与涟漪小姐,不过是偶然院子里相遇,他便看上了人家,即便知道是大少爷的心上人,也不愿放弃,惹得夫人因着这事儿,更是厌恶涟漪小姐。”
简不听挑眉:“更是?难不成,还有其他原因?”
月奴点头:“涟漪小姐为了抗拒商会的霸权主义,在学校组织游行反抗压迫,又参加了‘新青年运动’,游说销毁鸦片,禁止售卖,再加上大少爷对她执迷不悟,冷落了董小姐,这桩桩件件都是在夫人的肺管子上猛戳,夫人自然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涟漪好勇敢啊,我真的哭死!明明是个善良又优秀的姑娘,竟然被害得这么惨!}
{她这明显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吧?!因为不想活了所以无所谓自己什么下场,以至于什么都敢上!}
{楼上别说了,我心都快碎了!呜呜!哭死!}
“大少爷以往素来乖巧孝顺,比烂泥扶不上墙的二少爷出息了不少,涟漪的事,是大少爷第一次反抗夫人的命令,真说起来,夫人怕不是恨毒了涟漪,而裘婶儿对夫人忠心耿耿,因着夫人的态度,在府中没少难为涟漪,也许正是因此,涟漪才搬出去住的吧!?”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有些犹疑,明显其中还有内情。
简不听顺着她的话头继续询问:“涟漪是自己搬出去的?可与人打过招呼?”
月奴闻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拿不准主意似的:“涟漪在府上跟谁都不算亲近,即便是大少爷也不愿过多理会,总是冷冷冰冰的,唯独跟我关系还算不错,当时我被安排到了涟漪身边,贴身照顾她。”
“许是她心头憋闷,刚进府的那段时日她日日酗酒,这才半醉半醒中,在一天大少爷忙着没空过来的晚上,跟我哭诉她的故事,除此之外,再综合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因此我才得知了这么多让人不知的内情,得以转述给你听。原本想着,她即便是离开,也会提前跟我打好招呼,可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连个口信儿都没留,平白害人担心。”
对“她自己搬出去”这件事,简不听觉得疑惑,因此直言问道:“不知妹妹为何断定,涟漪是自己离开的?不是说她身有毒瘾,难以离开么?难道不是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她回不来的?”
月奴对她的疑惑也表示理解,道:“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可那天早上,我照常来给她送早餐,却见她行李都空了,若是出了事儿,为何把行李都带走?所以我想着,她大概是有计划的自己离开了,或许只是情况紧急,所以才不方便告别吧。”
“说到底,鸦片也并非是不能戒掉的东西,许是涟漪想到了法子,想摆脱现在这种生活,也说不定呢。只不过,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逃过保镖的监视的……”
{戒毒说的容易,实际哪有那么简单,即便能戒掉,也得去了半条命!}
{毒品太过害人害己,拒绝赌毒从我做起!}
{好小子,黄字你是半点不提啊?!}
{所以涟漪到底为什么不辞而别啊?怎么感觉这个情况怪诡异的?}
简不听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白净的容颜上染了一抹红晕,柔声说道:“月奴妹妹,我今日入府时,见到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听人叫他傅珩之,这人大概也是府上的客人,对他的身份,妹妹可有耳闻?”
见她这副小女儿姿态,月奴也掩去担忧的神色,掩唇打趣着轻笑:“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但是男性客人,如今府上有两位,一位是梨园的班主,据说是一位男旦,是二少爷请回来的戏曲大家;还有一位是大少爷请来的贵客,听说是打魔都远道而来的大商人,是跟大少爷来谈合作的。这两位都是今日才进的府,也都是相貌堂堂人物,也不知道您心怡的是哪位?”
简不听听了这话眉眼低垂宛若羞怯,心里却将所有线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涟漪的事的来龙去脉难以做个定论,想来要想找到真相,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单凭涟漪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避开保镖逃出段府,显然难度系数太高。
说不定,这府里有人帮她。
虽然照月奴所言,她与涟漪关系亲近,可她的身份难以在这种事上帮上什么忙,所以这个人物只能是在府里有些地位的人。
骆岐川明显可以排除了,他一心让涟漪成为自己的金丝雀,自然是不可能偷偷摸摸帮她离开,若是他当真有心,大可以直接放她走。
裘婶儿和段夫人也都不可能,那两位对涟漪一个赛一个的厌恶,明显不可能会帮她。
而辛煦和傅珩之今日才进府,如此看来,有机会帮助涟漪的人,范围已经很小了。
只剩下董书禾、温以柘、虞娇娇三个人。
涟漪是虞娇娇的班主任,因此两人有些私交也不足为奇;
温以柘自视涟漪的爱慕者,因此若是英雄救美,企图以此获得美人芳心,也情有可原。
倒是董书禾,她与涟漪毫无关联,甚至还算得上是情敌,三人之中,她帮助涟漪的可能性是最小的,可是也不无可能。
心中思忖着,却听月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涟漪醉酒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其实是‘娇娇,对不起,怪只怪你是段家的女儿’,可是平日里三小姐和涟漪并无交集,甚至三小姐见到谁都绕道走,所以,也不知道她口中这个娇娇到底是不是指三小姐……”
简不听闻言心头一颤,突然想到朱凤说的那句:“这孩子小时候乖巧的很,可自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结婚后,就变得阴郁内向了起来,总是疑神疑鬼的不说,还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涟漪被迫入段府,其实也不过是骆岐川和董书禾大婚前不久。
她又是虞娇娇的老师,难不成为了报复,对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