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明潇什么都不做,所有人就都喜欢他呢?
“其实,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想报复的人也从来就不是我,我只是一不小心……就被波及了一辈子的倒霉鬼而已。”杜湘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虽然没有泪水掉下来,却莫名看得人心里酸涩得不是滋味儿。
正如简不听从袁珠盈那里听到的,明轩对杜湘帘的亵渎和恶行直到杜湘帘瞎了眼,才因为意外而被揭露了出来。
“我知道,你跟以前的街坊四邻打听过曾经的事,但是……应该收获不大吧?”杜湘帘笑盈盈的说着,往简不听的小碟子里续了新的果肉,神色间有些让人意外的得意和促狭,看起来格外活泼灵动,若是不说,大抵没人猜得到,面前这个妇人已经五十上下了,“否则,你们也不会查到了老师那儿去。”
“你知道了?”简不听一愣,有些做坏事被抓包的不好意思似的,指尖勾了勾自己鼻尖,脸颊微微泛了红。
“嗯。”杜湘帘说着,用纸巾擦了擦手,随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眼里笑意更浓了些,“春华这个人,嘴硬又傲娇,她嘴上说她讨厌我,可实际上很为我着想,当年我母亲过世,多亏了有她过来陪我,我才熬了过来……”
“那天,老师跟你说话的时候,其实春华用手机给我打了电话,通话一直到了你离开百兴,你们说了什么,我都听到了。”
“她大概是想将选择权交给我,若是我不想让老师开口,可以随时出言阻止……”
只不过,艾春华没想到,一直忌讳提起过去的杜湘帘,竟然一直没有出声阻拦。
送走简不听后,她还不忘语气讥讽的讽刺杜湘帘:“你是不是惹上什么大人物了?这小姑娘我从电视上见过,听说背景了不得,你自己的事自己擦好屁股,可别连累我和老师!这么多年你也没少赚钱,不行赶紧卖了房子移民国外算了,听他们说X国移民手续很好办呢……”
艾春华以前没留过杜湘帘的联系方式,后来有了手机了也从来没有存杜湘帘的手机号,同样从未加过她的绿泡泡,大有一副“跟你处不下去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当年,艾春华从老师袁珠盈那儿听说了杜湘帘的母亲去世,便千里迢迢连行李都没收拾,直接赶去了P市找她。
杜湘帘哭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艾春华的电话,让杜湘帘到车站去接人。
那时候艾春华也不过刚毕业没多久,刚刚开业没两年的店铺生意一直不算好,再加上艾春华招的店员都是残障学院出来、不好找工作的学生,在那个灰产遍地开花的年代,这种正经按摩店反倒不怎么红火。
因此,无论怎么看,艾春华当时都不该来的。
尤其是这姑娘天天瞅见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满脸就差把“我看不上你”写出来挂脸上了。
杜湘帘瞪着电话愣了半晌,连哭都忘了。
等她赶到车站的时候,一眼便见到了从未出过京城的艾春华女士,正站在茫茫人海的正中央等她——任谁都能一眼看到艾春华,因为那傻姑娘压根没想到P市冬季来得这么快,甚至比同是北方的京都还快上许多,她又来的匆忙因此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
兴许是看在艾春华拿着盲杖的份儿上,人来人往、密密麻麻的车站候车室里,只有她的身边有一个空位,但是由于候车室的椅子是冰凉的金属材质椅子,冰得她压根儿撂不下屁股去坐,只好边搓手臂边在椅子边跺脚取暖。
听着耳畔女人那张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利嘴“口出狂言”,将那冰凉的候车站椅子骂了一路,当时满脸憔悴的杜湘帘竟然突然有些想笑。
也正是那时,那种空落落的虚无感顿时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像是浮浮沉沉中,双脚终于触及了地面一样,让杜湘帘觉得踏实又温暖,好像心也落到了实处。
就这样,艾春华在杜湘帘的家里陪了她一个多月。
艾春华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人,可却是个虽然眼神儿不太好、但比正常人都能闹腾的人。
她先是凌晨三点扯着杜湘帘爬山看日升。
P市没什么名山,杜湘帘的老家只有个不算高的小山包,平日里爬到顶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脚程。
结果俩人打着手电筒摸着黑终于登了顶,却遇到了阴雨天,俩人直接被浇成了落汤鸡,感冒发烧在家躺了三天,个头儿还没个板凳大的明旭脸皱的跟包子似的照顾她俩吃药;
后来感冒才好,艾春华又扯着杜湘帘跳下了冻出冰碴子的河水,说要教她摸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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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不小心误入了别人家养鱼塘,正在她吹嘘着自己有经验的时候,被人家鱼塘主拿着捞鱼网边撵边骂“这年头连瞎子都能当偷鱼贼了?!”;
然后,两人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又瞧见了路边某村口野草丛里水灵灵的“大西瓜”,便又张罗着杜湘帘赶紧停车摘西瓜。
结果没想到那是人家村子里的村民自己种的,她们给摘秃了也就算了,还被人家主人家看到了。
于是,俩人前边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跑,后头主人家开着车骂骂咧咧的追,整整跑了十里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了钱,这事儿才消停了下来。
可后来到了家将“西瓜”切开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西瓜,而是冬瓜,而且那冬瓜只是个头儿大,实际压根儿没熟透……
两人就这么荒唐又无厘头的过了一个多月,直折腾到杜湘帘彻底从丧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艾春华才骂骂咧咧的回了京城。
在前去车站送别艾春华时,杜湘帘才恍然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来逝去的母亲了。
也是那时,杜湘帘才想明白,这人的确是没有存过她的电话号码,因为与她相关的一切一直牢牢镌刻在艾春华的脑里心里,根本不需要单独去记录。
想到这儿,她不禁扬了扬唇角,看起来似乎格外愉悦的说:“老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就不多费口舌了,想必你过来,也不是想听我说那些你早就知道了的事情的……”
“我们还是说一说你不知道的事吧?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收买了镇子上的邻里街坊们,让他们帮着我埋没那段过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