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成立四顾门,设立各个门院,为的就是把江湖和朝堂隔开,处于江湖的百姓可以得到有效的庇护,但现在他们依然受到牵连,哀鸣遍野,满脸哀伤。
他真的做错了吗?
来到四顾门门口,李相夷不由止住了脚步,有点近乡情怯,门派中有好多伤员,痛哼声,抱怨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李相夷静默听着门派中人的抱怨,抱怨他如何的自大狂妄,如何不把兄弟的性命放在心上。
当然也有反驳的,乔婉娩和石水在给他们包扎的时候,难免气恼。
“你们不能这样说门主,没有咱们门主,哪有四顾门的辉煌,门主的好,你们都忘了吗?”
肖紫矜撇了撇嘴,故意火上浇油道,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是李相夷,四顾门也不会败落如斯,你们看看,现在伤亡了多少人,都是因为他的自私和意气用事,他身死东海,四顾门也快要散了,成也李相夷,败也李相夷!”
乔婉娩眼见肖紫矜说得过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满道,“紫矜,你住口,你忘了门主为四顾门所做的一切吗?他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都是金鸳盟的逼迫!”
石水咬牙切齿道,“肖紫矜,婉娩说得没对,没有门主,你我能有今日的地位!”
四顾门是李相夷一手创立的,名声也是他打响的,深受武林中人敬仰,四顾门的人谁没有得到李相夷的指点和庇护。
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这翻脸未免太快了。
肖紫矜没有理会石水对他的怒目而视,上前拉起乔婉娩的手,声音柔和了好几度。
“婉娩,好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不说就是,但是李相夷已死,四顾门已不复存在,你不是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吗?散了也好,你说呢?”
乔婉娩没有吭声,她对于四顾门的感情很复杂,这里是李相夷名振天下的地盘,也是她默默等待、等来最后拒绝的伤心地。
李相夷没有继续听下去,脚步往后踉跄了几步,心下一片哀伤沉重。
原本想要找云彼丘问清楚、杀他报仇的心思也淡化了,那么多怨他、不满他,原来他才是苦难的始作俑者。
漫步目的地往前走着,李相夷来到一处当铺前,掏出随身携带的门主令牌,仅仅当了五十两银子,多么廉价啊。
自此,这世上再也没有四顾门门主。
回到小渔村,琳琅看到李相夷失魂落魄的模样,诧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报仇了吗?”
李相夷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心思报仇,也不想回四顾门,唏嘘不已。
“我曾经发誓,要护住门中所有兄弟,没想到东海一战,门中兄弟死伤无数,恨我的、怨我的、害我的,都是曾经的兄弟,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
琳琅拥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你这个人其他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总喜欢把过错揽在自己的身上,心肠太好,过于慈悲,这可不是什么好优点。”
“相夷,你要明白,你作出决定的出发点,不是精致利己,而是有情有义,之所以损失惨重,是因为你遭奸人下毒所害,自己都差点死掉,怨恨你、不理解你的人,只能说他们不值得你庇护,难道从前所有的好,只因所谓的错误,全都荡然无存?”
李相夷深深看着琳琅,紧紧地抱住了她,喃喃低语,“谢谢你救了我,给予我温暖和安慰,从此往后,我不再是四顾门的李相夷,而是华琳琅的李莲花,好不好?我不想做什么盖世英雄,只希望余生能够肆意点。”
琳琅忍不住掐了掐他的俊脸,左看右瞧,故意调侃,“李莲花?让本公主看看,你哪里长得像朵莲花,你是喜欢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吧?”
李相夷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说,“佛语有云,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
从此隐于江湖,改名李莲花,其实也挺不错的。
“琳琅,要不你也改个名字,就叫华兰花,怎么样?和我的名字挺配的。”
李相夷捧着琳琅的脸,笑得打趣。
琳琅嗔了他一眼,摇头拒绝。
“不怎么样,好土的名字。”
琳琅又不是江湖上的名人,行走江湖时知道她真名的人屈指可数,根本没必要改名字,但李相夷成为李莲花,已经成为定局。
“好啦,琳琅,我开玩笑的。”
李相夷握住琳琅的手,笑容渐渐变得明朗,琳琅救了他的命,对他不离不弃,余生只为她而活,生死相随。
英雄名气,门主地位,在李相夷心里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只想当平平无奇的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