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收场,兵书,蕊珠殿家宴(1 / 2)

一行队伍押着翟大郎向府司走,倒是没带蔡翛和李娇儿,想要用这种事搬倒蔡家是不现实的,何况赵柽原本只是想解决阳谷县之事。

至于蔡翛给叛匪翻案,诬陷“忠臣”,赵柽也会写封奏折递上去,官家那边什么态度他不管,反正其间自会有蔡攸使力,但依着道君皇帝对蔡家的宠信,惩治会有,但也不会动太大的干戈。

侍卫亲军司内灯火通明,这时蔡攸已经抓了翟谦回来,赵柽又让人去把大理寺卿陈垂象和权知开封府滕图唤过来,虽然不算什么三堂会审,但总是要给这件事落个章程。

这时蔡攸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根本不只是蔡府下人通匪那么简单,居然还涉及到了朝廷命官,虽然品级都不高,可也算是要紧的案子。

他此刻愈发觉得自家这刀子锋利,这齐王的阳谋是一环套着一环,先是自己不得不去太师府抓人,眼下看又是不得不上奏折去参老爹和蔡三,偏偏这些又是自己平日最想干的事情,寻常时想找机会都找不到,这可就有些憋屈了。

陈垂象和滕图都带了录事和法直官,要说阳谷县令的事赵柽自然没权去审,但此刻他要审的是鬼樊楼余孽,余孽却又牵扯到阳谷县事,两人没办法也只好配合。

翟大郎和翟谦分开受审,翟谦直到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大老爷回来把太师府折腾的鸡飞狗跳,再抓了他到这里。

他此刻看堂上大人只问西门庆,也未想太多,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包括西门庆给蔡京祝寿认干爹都说了出去,随后画了押,就被带下去。

接着翟大郎上来,这人倒是光棍,见了这许多威严赫赫的官袍玉带,居然还有蔡府大老爷在内,便知道这一遭势必躲不过去,一咬牙,便都招了,只是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家身上揽,将蔡翛撇了个干干净净,至于蔡翛给西门庆翻案之事,更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他着实认得鬼樊楼内的头目,说是掮客倒也不为过,和西门庆一起去往鬼樊楼的事也无法抵赖,至于西门庆肯定是摘不出去的,鬼樊楼都去了,不是无良匪类是什么?至于去干什么可就不是他说了算,去玩乐是罪,去联络贼匪也是罪,总之,一个通匪的罪名是跑不掉。

鬼樊楼都通了,那再通山匪也更加合理,何况那边也有“证据”,总之,这个人确实有罪,翻案不得!阳谷县令是冤枉的!

这堂审下来整整一夜过去,事情脉络清晰,就此结案,而蔡翛的案子要另做算计,吏部侍郎这种品级的官员,皇帝不发话是审不了的。

开封府来人将翟家父子押走,阳谷县令那边还要递奏折,等道君皇帝批复,但洗刷“冤屈”是肯定的,至于是否官复原职就全要看道君皇帝的心情。

赵柽回府,已是清晨,风气寒冷,秋木挂霜。

走到中堂前,便闻得一股药味,原是东厨那边传来,赵柽摸了摸下巴,虽然说装病做样子骗宫里那位,可是这一大早的就熬药熏人,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他走过去一看,东厨前竟然竟然两三个人在那忙活,戚红鱼扇火,锦儿添柴,张贞娘在沥药,都已经沥了两碗,可那药锅里还熬的是什么?两碗了还要继续熬?

赵柽冷着脸转身就走,后面戚红鱼看见,喊了声“公子”,赵柽也不答话,加快脚步往一旁走。

他没回卧房,径直去了西跨院,这边向来无人居住,但平日有丫鬟打扫还算干净。

胡乱觅了间屋子,一头钻进去把门栓上倒头便睡,连早饭都不想吃了,感觉到处都是药味,这几个小娘甚么意思,一大早就要“公子,来吃药了”?

过了两三日,赵柽入宫,禀报此番出海经过,虽然之前上了奏折写了前因后果,但还是要仔细说一番给道君皇帝听。

事情自然是失败了,原因是被海盗给绑了,而海盗凶狞残暴,人多势众,若不是因为有招安的心思,恐怕管你什么皇子官员,早就把几人给砍了。

这事儿可不是赵柽自己说,马政和呼延庆已经请过罪,早就把海盗人数船只描述了一遍,听得道君皇帝脸都白了,哪里还会问罪,胡乱给二人赏赐一番后便打发了回去。

赵柽这边给道君皇帝说完,道君皇帝只道二哥儿有功无过,又道金国皇帝被刺杀,若之前真的过去那边也未必是好事,此乃天佑大宋才对,又闻得赵柽一身药味,不时咳嗽几声脸色嫣红,自是再赏下些东西,叮嘱回去好生静养。

又过几日,阳谷县的事情也有了分晓,蔡翛降一级留用,阳谷县令无罪,升郓州知州。

蔡翛的所作所为若是按照律法,大抵是要一撸到底还要问罪的,这种越权插手大理寺事,且诬陷朝廷命官的行为,可不是什么轻罪,但道君皇帝却只是降了一级使用,说不得过几个月又会给升回来。

至于蔡京认了个通匪的干儿子,却是连提都没有提。

而升官阳谷县令,这倒是作为一种补偿了,没怎么惩罚对方,那就多给苦主点好处吧,毕竟不能让地方上的官员太过寒心,知县直升知州这种事,历来罕见,往往有门路的中间也会再过渡几个其它职务,史文奎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而这些,还是在赵柽有奏折,蔡攸于朝堂上猛烈攻讦的结果,可见此时此刻蔡家的圣眷浓到何等程度。

史文奎前来赵柽府上拜辞,赵柽坐在中堂大椅上看他。

史文奎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这些天真是历经人间生死,说是死了一遭都不为过,虽然此刻灾厄消除,又升了官,他却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赵柽看他,慢慢放下手中茶碗,道:“十年寒窗苦不苦?”

史文奎以头垂地:“回王爷,苦。”

赵柽道:“东华门外风光如何?”

史文奎道:“回王爷,风光独好。”

赵柽笑了笑:“深牢大狱可否舒坦?”

史文奎泣道:“回王爷,生死不如。”

赵柽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只是望着门外,雷三在外面站着,那远处有巡逻的侍卫经过,几颗大树落叶萧萧而下,仿佛一场橙雨降临。

史文奎的双腿都跪麻了,但也不敢抬头,他知道齐王一定有话要说,他如今算是拜在齐王门下,是齐王的门人,此番离去,大抵只能书信问候,想再见面却是不容易。

赵柽忽然道:“钱够花吗?”

“啊?”史文奎在地上就是一呆,这个要如何回答。

赵柽又道:“年年里不用你往我这里送些金珠东西,朝上旁人你也不用再打点了,得罪了蔡家,伱打点也没用。”

史文奎嗫嚅道:“可是给王爷的孝敬,年年岁岁又怎可少?”

赵柽道:“此刻不比当日在阳谷,你自己领会,至于孝敬……你若是真想孝敬,就把枣子鸭梨些鲜果送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