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对这朱松的人品倒十分称赞,南宋时秦桧与金议和,这朱松极力反对,讲了许多道理,算是铁骨铮铮。
但可惜的是这朱松早逝,四十多岁就去世了,他与祝五娘共生三子一女,长子次子皆中途夭折,只有小儿子在祝氏的艰辛抚养下长大成人。
朱松这最小儿子遗传了父母天分,在治学上有大才,便是将理学一道发扬极致光大。
但可惜的是,因为朱松早逝,所以这小儿子没有得到他关于品德方面的教导,满口忠孝节义,但却做下许多有违礼道廉耻的事情。
引诱勾引尼姑做妾,还和儿媳扒灰乃至怀孕,不知道这小儿子学说里的所谓存天理,灭人欲,是存谁的天理,又灭谁的人欲!
此事《宋史》有载,且有《金史》佐证,因为当时金国派遣使者完颜崇道来贺正旦,完颜崇道亲眼目睹他因“不敬于君”、“不忠于国”、“玩侮朝廷”、“为害风教”、“私故人财”等十大罪状被弹劾,完颜崇道回金国后便记录下来,留存礼部。
这小儿子当时承认了纳尼姑做小妾,外放做官带着尼姑小妾招摇过市,也承认了收取贿赂,于是痛哭流涕,又写文,又忏悔,一会说自己错了,一会又说自己情有所原,糊涂忘记,来来回回,反复颠倒。
他虽然大才横世,但自身品德实在难经推敲。
再后来又有严蕊案,这小儿子为了打击政治对手,可谓手段卑劣至极,下作不堪,如此品德,居然号称为人师表。
赵柽本身不喜二程,不喜理学,这时看到祝确在场,便想到了这人就是号称家有半州的祝半州,也就是那小儿子的亲外公。
他琢磨着,依照朱松的品德,若是多活些年,对这小儿子予以道德方面教导,可能最后也不至如此不堪,那祝五娘毕竟女子,自家一个带儿子,有些东西不可能教育那么全面,哪怕她是才女,可世间又有几个孟母?
赵柽看着祝确,手指轻敲桌案,道:“素闻祝半州有女儿五娘,号称歙州第一才女,可曾带来江宁?”
祝确闻言不知何意,他有两个儿子,女儿就此一个,视若掌上明珠,避祸来江宁自是带在身边。
“王爷谬赞,小女不过读了几天书,哪里称得上才女,都是州内夸捧,当不得真。”
赵柽点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
他笑笑不语,转头望向王从英:“且说正事。”
王从英早已急不可耐,闻言忙道:“王爷,其实我等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听闻方腊贼军北上,唯恐攻击江宁,所以想要暂时避开,但看王爷已经关闭城门,就想要个便令,请王爷允我等出去。”
赵柽闻言倒也不恼,瞅着众人道:“诸位都不相信本王能守住江宁吗?”
“不敢,不敢。”
“王爷,我等并非此意。”
“我等只是想去旁处住些时日。”
“有王爷在此,区区贼军又何足道哉。”
听到赵柽的话,自然没人敢说他守不住,个个都皮笑肉不笑应承回复。
赵柽笑道:“其实开城放诸位离去,倒也并非难事………”
众人闻言心中一松,暗想着本来就是,贼军又没来,你把城门都闭死了做甚?莫非比我等还胆小害怕?那也莫装什么忠节英王,一起走了便是!
“不过,就在本王下城之时,却收到了一封前方急报!”赵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战报,晃了晃继续道:“贼军并非全部攻打宣州,而是小部人马围着那边,十几万军径直奔江宁来了,本王收到战报时,已经距离江宁不足百里!”
他此言一出,前方众人立刻神色大变,许多都愣在当场,没想到贼军竟然这么急迫要攻江宁,宣州都没陷下,就直接派主力奔赴这里。
“按照时辰算,现在怕是距离江宁只有三五十里,或是已经到了,正在江宁四向刺探军情,准备包围城池呢!”赵柽淡淡地道:“江宁扼守长江天险,贼军这么着急倒也正常。”
“可是,王爷……”并非所有人都相信赵柽的话,毕竟此刻江宁闭城,他们收不到外面传信,赵柽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人期艾道:“依王爷所言,便是也有可能贼军没到?”
赵柽看着这人,是杭州豪族许家之人,他点了点头:“可能还有几十里,可能已经到了,正四向刺探,本王也拿不准啊,毕竟派出去的探子不能每时都回来报告。”
这人道:“若是还没到,我等岂不是正好借机离开?”
赵柽不置可否:“或许可以……也或许出城不远便会遇到贼军。”
他此言一出,下面沉默起来,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谁也不敢保证贼军真就没到。
赵柽扬了扬手上战报:“按理说,诸位想走本王也不好拦着,但诸位都是江南士族大绅,但凡出了什么事情,朝廷损失巨大,所以本王还是要劝上一劝。”
众人低头议论,片刻后再有人开口道:“王爷,若是我等执意要走呢?”
赵柽笑道:“执意要走本王又怎好拦?不过我觉得诸位还是要仔细思量,便是走也莫要一起,否则贼军真的到了,你们同时出去,岂不是让贼军全部端掉?”
又有人道:“如今天晚,贼军难以夜行,若是没到,那至少今夜还是安全的。”
赵柽道:“所以本王琢磨,诸位若实在想走的话,不妨先出几家试探,若是无碍,再一起离去,倘若……”
他说到这里闭口不言,众人都明白意思,若是先走的出了事,那城里这些也就莫再出去了,再出去也是给贼军送菜。
他们心知肚明,赵柽不可能派人给他们探路,能开城门已经是天大面子,倘若贼军真到了,那开城门的事情都很危险,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趁黑混进城中。
只是,谁家先出城试探却是个问题,毕竟这事还是有风险的,想到这里,这些士族首领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