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顿时脸色有些涨红道:“我看辎重里带着火油,才随便说说,没想过这山不是那种老林子多的山岭,难以一烧到底。”
赵柽这时开口:“放火烧山并非不行,林多林少其实影响不大,倒不是一定要将对方烧死,只要起到震慑作用,要对方乱起来即可,这样对方也难打什么埋伏,何况……其实所谓的火攻,有一半乃是使用烟熏之力,只要有烟,同样具备威能。”
“王爷,这计可行?”杨志立刻面露喜色,心中有些激动起来,自从投靠了赵柽,这些年他也没立过什么功劳,但官职却“嗖嗖嗖”地往上升,升得他都有些害怕,总想帮上些忙才好不负官身。
但他战场厮杀虽然手段可以,出谋划策却没什么本领,若是有那等神机妙算的头脑,当日花石纲船翻黄河,也不至于束手无策,连家都不敢回去。
此刻他听到赵柽肯定,还有些不信,急忙追问起来。
赵柽笑着看他,点了点头:“可行。”
“王爷,可行就好,可行就好……”杨志赔笑,心中松了口气。
赵柽继续道:“可行是可行,但如何个行法,你们还是要拿出个章程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既然赵柽解释了没有老林也可烧山,威慑对方或者借用烟熏,都有效果威力,他们心中便即认同,纷纷思索,不过多久,就想出一个全套计划。
赵柽听他们言说,倒无什么纰漏,本身也不算难事,他虽有腹稿,但众人说的也差不太多,便补充一番,散去会议。
第二天开始准备,大抵火油干柴不可少,军兵又教导了一番如何行事,然后隔日行动起来。
三千藤甲,四千寻常步兵从杜壆等人进山处登上,然后远远的便放起了大火。
此刻正值夏季,刮着东南风,这面乃是南偏西,渡兰湖那头却是北部,山风一吹,直往前去,因为不是老林,火势没那么猛,可浓烟却滚滚而起,远大过火焰,早就吹到零波山的另外一侧。
而这些兵丁随着风烟前走,按照杜壆交待下的方位,仿佛大网,向山中兜去。
渡兰湖那边,赵柽令剩下的军马全部杀过去,足足近四千骑兵,七千多步兵,将山下湖畔占住,一面遥遥望着敷川城,一面对零波山严阵以待。
敷川城立刻有了反应,没过多久便有一支兵马沿着渡兰湖畔而来,但远远望到赵柽大军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便逐渐止住脚步。
就在这时,零波山上响起乱糟糟声音,接着就看有西夏兵从山中跑出,神色十分惊慌。
赵柽见状眯了眯眼,一旁张宪咬牙切齿:“王爷!”
赵柽微微点头,张宪立刻率了两千骑冲杀过去。
那头敷川城的队伍明显有些懵住,不知山里埋伏的军兵为何往山外跑,可眼瞧着宋军派人过去掩杀,这边又不能袖手旁观,便急忙挥兵过来接应。
赵柽见状笑道:“这样的时机可不好找,吃掉他们!”
杜壆也兴奋起来,闻言大叫道:“王爷放心!”说罢,手中丈八蛇矛一摆,身后大军“轰”地一声向前冲去。
对方这支队伍数量其实也不少,五七千人总有,而且骑兵占到了半数,比赵柽这头更多。
赵柽这头本有接近四千骑,但张宪带走两千堵杀下山之人,只余一半,但这一半里却有第三军一卫二卫。
杜壆亲自率领这两个卫的骑兵冲锋在中,剩下的呈扇形迅速散开,然后弓弩齐发,掩护着中军前进。
对面见状也没有犹豫,此刻也不容得犹豫,便是知道宋军人多,而且骑兵凶猛,也只能冲上去,因为无论迟疑还是原地驻停,都会立刻陷入被动,战场之上一但陷入被动境地,那么基本就等于输了。
兵马刹那碰击到一处,杜壆直奔对方主将而去。
西夏的主将并不像他冲锋在前,而是居于中军发号施令,看着并没有亲自上阵的打算。
杜壆手上蛇矛挥舞,前方顿时血雨纷飞,任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别说一个回合,干脆连半个能挡住的都没有。
蛇矛这种兵刃,在马兵之中不说最长也差不多,丈八绝对不是夸张,甚至有些蛇矛足有两丈长,专为猛将所用,就算是重骑兵的大槊都没有这种蛇矛长重。
杜壆手中的蛇矛便有接近两丈,杆如鹅卵粗细,前方刃头就有三尺长短,三个回弧浅弯,两旁带刃锋,并非圆柱形,刃头两只开叉锐尖,每个尖三寸七分长短。
这杆蛇矛冲击起来,简直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后面的一卫二卫乃是赵柽麾下骑兵中最勇猛善战的,参加过淮西征王庆,江南平方腊,几经筛剩,如今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早已经不弱于西军精锐,再经过徐宁杜壆调教,配上一身堪比军使的装备,不要说西夏骑兵,就算是女真骑兵在这里,也能冲上一冲。
只看仿佛刀切豆腐般,杜壆带人毫无阻碍便杀入西夏军里,西夏军瞬间便大乱起来,阵形眨眼就被冲破。
中军的西夏主将见状顿时叫苦不迭,之前在零波山下伏击宋军先锋时,他已觉得大不对劲,那支宋军先锋队伍就战力惊人,当场只留下对方几十人,己方却战死一二百,伤了三四百。
眼前这些骑兵依旧如那日般勇猛,甚或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这些轻骑根本不是对手,再一看对方兵马明显多过自家,立刻心中萌生了退意。
可这般退去,却必然损失惨重,当前人马不说,零波山埋伏隐藏的那些,恐怕都难幸免。
此刻山中有烟气吹来,焦糊味道弥漫战场,再一看零波山上方已经浓烟滚滚,虽然没有火焰冲天,但他心中也知道对方是用火攻逼得军卒下山。
想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知道事无逆转,还是赶快撤退方为上策。
就当他拨转马头想要下令之时,只听前方长啸连连,原是他思索这几息,一匹乌骓马驮着个黑塔般的大汉到了近前,竟是宋军大将冲杀过来。
西夏主将见势不好,顿时“啊呀”一声叫,此刻来不及走,便操起雪花劈山刀向对方砍去。
可他这刀只砍了一半,却忽见寒芒一闪,立刻感觉咽喉处冰凉,仿佛漏风,接着热血泉涌而出,晃了几晃,“窟通”一声跌去了马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