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在峡口关军府内,看道君皇帝昭告天下信报,不由哑然失笑。
果然论起脸皮之厚,做事之鲜廉寡耻,古来帝王之中这位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可谁让这是便宜老爹呢,也不好直接发一道檄文征讨,斥其胡说八道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这边低调就好,如今西夏还未覆亡,夸些什么海口并不合适,但那位就没想过真胜了可以争名争功,倘败了,罪责是不是也要自己抗上?
赵柽起身向门外走去,至于什么大柱国、天策上将军的倒是无谓事情,此刻于他来说不过虚名罢了,但是能想出天策上将军来封,也实在难为这便宜老爹,怕是再琢磨不出旁的。
往上可就是太子皇位了,叫他让出皇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女真打到东京城下,否则怎会言说放弃?
赵柽喊来白霸白战两个,在关内巡视一番,随后登上城头查看城防,白日再无旁的事情。
晚间时,斥候入关,军报往送开始频繁,南北皆有。
南面是静塞军司动静,还有黄河对岸那支打去熙河的队伍。
北面则是顺州和翔庆军的情况。
都有人马大举调动迹象,尤其南面,东南。
静塞军司韦州有一支军队北上,直奔鸣沙、峡口一线。
黄河对面有西夏兵马渡河过来,然后控制两岸,似乎有大部队要回转。
至于北面,西平府灵州有军队已到顺州前方,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动向,不过瞧着也有要奔峡口而来的趋势。
赵柽此刻最关心的是吕将那边如何,按照时间计算,若不出意外,吕将那里也差不多该进兴庆府了,如果这样,他就要迅速扫平南来北往威胁,兵发顺州。
要赶在吕将奇袭兴庆府的时候,大军抵达顺州城下,胁住顺州,让其进退两难。
这样的话,吕将才可能真正占住兴庆府,不至于夺而复失,前功尽弃。
而自家这边也要加紧攻陷顺州,毕竟北面还有西夏的右厢朝顺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存在,虽然赵柽估计这两个军司已经不会有多少兵卒,但总须提防才是。
转眼一夜过去,第二天大早军情急报更是如雪片一样飞入峡口关,赵柽坐在案旁,边观看边布置人马,南面静塞军司的那支西夏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这支队伍有将近四万人,估计不但是静塞军司倾巢而出,再向东北的嘉宁军司和祥祐军司也全派了人过来。
这三个军司和大宋的泾原路、环庆路、鄜延路、河东路,四路交汇。
乃边境要地,自来重兵把守,即便过黄河突袭大宋熙河路,抽去许多的人马,但依旧还有数量不少驻军,只不过这番汇集一起北来,已是穷兵派至了。
中午时分,斥候报告,西夏军马已至峡口关南五十里,原地驻扎,停歇休息。
赵柽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派徐宁带三千骑兵,往过打探消息。
临近晚时徐宁回来,言报了一些军情,赵柽叫人议事,直到午夜才渐渐散去。
翌日上午,五十里外西夏兵马没有动静,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除了散出骑兵四下探巡,剩余只是在临时营寨呆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中午时又有斥候禀报情况,这次却是绕走而来,报告的是黄河边消息,自兰州那侧渡河两万左右人马,是之前攻去熙河的大军,此时撤回来约莫一半。
赵柽心中盘算,看这模样对方是想要汇军一处了,两两相合,那么就有近乎六万人马,峡口关与寻常城池不同,只一面露出,又关上窄仄,完全可以强攻,用之前自家下峡口的路数。
不过想要从乌龙岭过来已经是不可能,乌龙岭和峡口关挨贴的地方,赵柽已经命人彻底打断,想要仗着有些拳脚就飞渡已是休想,而且这一侧又布下许多倒竖刀枪,剐刀利矛等物,就算武艺高超,冒然往至也只有死路一条。
又过一日,斥候报告,静塞军和渡河之军果然汇合,然后整备开来,向着峡口关进发。
待到五七里之处,开始扎营结寨,赵柽哪里能令他们轻易筑造营盘,便命杜壆带着鲁达、武松、樊瑞、项充、李衮五个,点齐了两万人马,往去截杀。
这一仗杀得勇猛激烈,对方依了地势,占许多便宜,又不主动出战,就是弓弩木石防御,虽没有彻底击穿,但杀了不少敌军,自家也有折损。
一般来说,依城而守的,极少有主动出击,除非兵马不下于对方,才会城前列阵,或者冲营袭寨。
直到晚间时杜壆才带人回来,夜里赵柽又叫张宪、李彦仙带兵偷营,一时间杀得纷乱,也不知道谁占了便宜,谁又吃亏。
天色亮后,清晨一过,西夏军便浩浩荡荡过来叫阵。
赵柽见对方暂未强攻,思索片刻,令杜壆点上兵将迎战,他则去往城头观看。
这时西夏军早在城下列好了阵势,阵中开处跑出四匹马来,都立在大蠹旗下,绿绸子旗面,四周红火焰镶边,中心绣两个斗大的西夏字,赵柽辨认了一下,是颇超二字,党项八大姓,颇超氏!
片刻之后,这边李衮出战,李衮本来的武器乃是团牌,团牌其实就是盾牌,他和项充都用此物。
他俩的盾牌与普通不同,非是光滑之面,而是带有隆起突刺,可以撞击杀人,又叫狼牙盾。
不过这种武器在马上难用,两人就另外持了长兵,乃是三股托天叉。
只看李衮使动钢叉呼呼生风。并不和对面西夏将领答话,挥舞着便冲了上去。
二人战了约莫十几个回合,西夏将领敌不住他这重叉,不由得心虚胆怯,虚晃一招,拖刀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