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没有人了解了,至少我金国这边再没人了解这赵柽。”完颜宗瀚眼神寂寥,望向窗外。
外面天色已晚,朔日无月,一片漆黑。
虫儿叫声纷乱,似乎也害怕这无月之夜,聒噪得可以。
“不,有一个人了解他。”希尹突然开口。
“谁,谁了解这赵柽?”完颜宗瀚疑惑道。
“宝花公主!”
“宝花公主?”
希尹悠悠地道:“不错,就是宝花公主,当年赵柽刺杀太祖,但马力不济,若不是宝花公主将赤骥马与他共乘,怎好脱离?宝花公主与他配合,可见关系绝非寻常,若不了解,怎肯这般举动,事后又舍命相随?”
“可是,宝花公主是癫狂的,她所办事不合常理处多,她恨太祖,说不定也被赵柽蒙骗,其实却根本不了解对方。”
希尹摇了摇头:“宝花公主不是癫的,那是装出来的……”
“不是癫的?”完颜宗瀚皱起双眉:“这又怎么可能?”
希尹道:“她是受了刺激不假,当时心智失常,但也只是那段时间失常,又非彻底变得疯癫,年余后缓过劲来便好了,所以她和赵柽认识的时候,早就是正常人,只不过经那般大事心性变化,才继续装成颠样,其实在寻找机会报复太祖。”
完颜宗瀚想了想:“也就是说她必然了解对方,才会和对方合作刺杀太祖?”
希尹道:“正是如此,机会只有一次,若不了解赵柽,怎么会浪费这仅有的一次机会?倘若失败,太祖必然杀她,哪里还会再得机会重来?”
完颜宗瀚闻言不语,伸手给自家倒了一杯酒,喝干后才道:“可又有何用?宝花公主当时身受箭伤,怕是早就死在逃跑路上,就算不死,难道还能指望她说出赵柽的弱点,给我们使用?”
希尹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绽出笑容:“粘罕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赵柽的弱点岂不是早已显现出来?”
“什么弱点?”完颜宗瀚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过和宝花各取所需,又哪里能瞧出他……啊呀,我知道了!”
希尹微笑点了点头:“跨国而来,潜身隐藏,刺杀皇帝,何等大事?又怎会和对方国家一个女人合作?更别说那个女人还是要杀之人的女儿,哪怕千般理由,万种道理,正常之人也不会干出这等丧智事情,何况那赵柽心思缜密,英杰近妖,哪里会犯这等错误,除非……”
“除非……此人好色!”
“不错,正是此人好色!”
完颜宗瀚惊讶地看着希尹:“如此说来……”
“两个若不勾搭连环,怎么会彼此相信,干下这般大事?那种情形背景,踏错一步便粉身碎骨,竟还不忘记女人,可见这赵柽好色如命!”
完颜宗瀚微微沉吟:“你所说虽有道理,可单此一件还不足以证其弱点,除非还有旁证,才能真正笃定此事!”
“旁证自然有,否则我也不会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希尹端着酒杯站起身,慢慢踱步道:“辽国天祚帝的干女儿,辽西郡王的亲女,耶律大石的未婚妻燕敏郡主,当年就是被这赵柽拐走的!”
“什么?”完颜宗瀚不由也站了起来,这事他可听说过,曾经闹得沸沸扬扬,耶律大石脸都丟到金国那边去了,只是一直没人知道燕敏郡主到底和谁私奔的。
“我在上京埋有密谍,不过也是前些时候才搜索到证据,找到当年随耶律大石出城追杀的江湖人,据他所述,耶律大石在追杀途中不止一次喊出赵柽小儿几个字,再联系当时太祖被刺是耶律大石赵柽两人合谋,便不难判定,就是此事时赵柽与燕敏郡主勾搭到一起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当年赵柽到会宁,曾带一女子伪做家眷,我怀疑那名为黑十三娘的女子就是燕敏郡主改扮而成!”
完颜宗瀚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人在险地居然还不忘左拥右抱,一边郡主,一边公主,真是艳福不浅,不亦乐乎啊……”
希尹斜睨了他一眼:“粘罕羡慕?”
完颜宗瀚忙收敛了神情,干笑道:“哪个男人又不羡慕?但你这般说,倒是确定此人极度好色了。”
希尹也笑道:“他既有此弱点,不妨对症下药,虽然我军眼下劣势,但只要施药得当,克制住他,情况便会反转,重新打回东京也未尝不能。”
“如何对症下药?”
“我早先安插在东京的谍子探到他率兵西来,并未携带家眷,所有妃嫔还有子女全都留在了陇右的西宁州,那边防范该不比东京严密,派高手潜入,杀他家人,哪怕不能全部得手,只要杀了一二人,也必然叫他心神大乱,战场失判,倘若全部杀光,那他肯定再无心继续北征,消息传出甚至秦国朝堂都会不稳,我们正好趁此出兵,收复失地,再度南下!”
“好,果真好主意!”完颜宗瀚眼中放出光彩,抚掌叹道。
“他既好色,还自当使用美人计,派一女子潜至他身边,趁着他心神大乱时,行刺杀之事,必然一举功成!”
“好好好!”完颜宗瀚大笑:“谷神你好计谋,就不知这两样具体要如何去做。”
希尹道:“陇右西宁之事,我已去信给大仙知,她会安排人前往,至于美人计的事情,却要粘罕你出头才行。”
“我如何出头?”
“派去刺杀赵柽的女子,不仅要貌美如花,舍得出自家身子,更要与他有深仇大恨,视死如归,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人最为合适,只不过我身无军职,怕说不动,还要你来。”
“到底是何人,竟要我去游说?”宗瀚纳闷,希尹虽是朝堂重臣,但不带兵,确实无有军职。
“我说之人,乃银术可的妹妹,完颜沙里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