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兄,你明年就要科举考试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猜你已经金榜题名了。”
“倘若我能赶上你穿红袍、带宫花,跨马游御街。”
“我一定向着你,多扔几朵大红花。”
九和原本想与沈文说。
她有那么一丝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倘若她没有再回京城,叫沈文就当没有遇见过她。
她会和晋王求求情,让晋王提携他。
希望沈文以后好好当官,早晚能振兴钦州沈家。
可是这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罢了。
这些对于他身上的担子来说,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还是鼓励他专心读书,准备科考吧。
沈文的视线,一直停在九和的眉眼间。
眼瞧着九和,从满目的忧愁,再过渡到满眼的释然。
很明显,她内心刚刚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会是什么呢?
她此行,要到明年三月才能回京。
一位皇子出京这么久,想来是朝政大事。
去南方,说明此事无关边境战乱。
应当不会是危及性命的大事。
可她为什么一副愁容?
为什么忽而又释怀了?
是因为离京的时间太长了?
又或者因为从没有去过南方,紧张害怕?
如果愁闷,是因为离开,那释怀又是因为什么?
她说,若能赶得上。
这说明很可能赶不上。
如此说来,她可能明年三月,也回不来。
所以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说要赶上自己跨马游御街的。
一瞬间,沈文恍然惊觉。
九和的愁闷,是因为不知自己何时归京。
九和的释然,是不想因为归京时间不定,让自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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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想让自己,专注于明年的科举。
既然找到了症结,就应当让她安心才是。
沈文依然是那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和煦的望着九和,笑着回道:
“就算我科举结束,你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关系。”
“三味药铺一直在那里。”
“我也会一直在那里。”
“十年寒窗只为科举,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倒是你,出门在外那么久,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倘若你得了空,就给我写封信。”
“让我知道你过得如何?”
“《千字文》你要带着,有些字你总是混淆。”
“平日得了空,记得拿出来看一看。”
“多看多写,自然就熟记了。”
烈日当空,本是让人燥闷的季节。
可沈文那温煦轻柔的语调,却似湖上泛起的阵阵微风。
蓦地就沁入了心肺里。
只在心坎里蜻蜓点水似的一撩。
立时就漾起了,渐次扩散的涟漪。
这个下午,九和与沈文,亦如往常一般谈天说地。
只是言语间,两人都添了几分不舍与感伤。
可两人终究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一个要登科及第、平步青云,凭一己之力振兴整个家族。
一个身陷囹圄想要挣脱束缚、还要逆天改命。
两人虽可同行一程,可要走的路,终归不同。
临别时,沈文目送着九和上了马车。
对着倚在车窗上、向他告别的九和。
用着温和、却无比坚定的语调道:
“九和,我等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