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义爸娘看这也不成个体统,再加上也着急抱孙子,就天天张罗着让他俩把婚结了。
结婚倒是可以,但“养钱”却成了田玉兰的心病。王永义家拿不出太多钱娶媳妇,永义爹娘也觉得田玉兰都已经住到他们家了,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了,希望养钱能少要一点。
其实,自打田玉兰离开了山东老家,能有饱饭吃也不错了,本不该奢求,只是田玉兰时常想起自己那艰难生存的老娘,于心不忍。
王永义知道田玉兰不肯痛痛快快结婚的原因,于是跟父母商量着多多少少给田玉兰娘家一点,不然这婚怕是结不成。
永义爹娘七拼八凑,借遍了亲友,终于给田玉兰凑上了为数不多的养钱。
结婚前,王永义带着田玉兰回到了山东,拜访了未来岳母。
山东这两年年景不好,玉兰娘只乞求孩子能平平安安活着,根本不想靠嫁闺女挣钱了,可眼看着底下两个弟弟也都长大了,该说媳妇了,最终还是收下了田玉兰的养钱,这婚事就算成了。
房子是现成的,就是王永义家的一间泥草房,王永义呼朋唤友把墙贴上了报纸,打了一个炕上的立柜,打了一个碗柜,打了一口箱子,买了一台时下最流行的缝纫机(这是田玉兰唯一指定用品),这就算把家具凑齐了。
婚礼当天,王永义家摆了十二桌流水席,这些年亲戚朋友邻里邻居的也不少。
王强和永香也来了,永香倒是没表现出什么,王强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碍于他是队长家的亲戚,王永义也不愿意得罪他,后来王强喝高了,还说便宜了永义小子。王永义憋了一肚子气,几次想发作,都被田玉兰和父母劝住了。
一点风波插曲并不影响新婚小夫妻之间的感情,当晚的洞房花烛多姿摇曳,两人如胶似漆,痴缠许久。
第二天吃完早饭,永义妈把王永义小两口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就是一个人家了,今后得互相帮衬着,和和气气地过日子。玉兰啊,我们养了永义这么多年,又给他说媳妇,收拾房子打家具,操办婚事,家里面也没剩什么了,从现在开始,你得跟我们交饭钱了。”
田玉兰疑惑地看了看王永义,问道:“你之前也要交饭钱吗?”
王永义讪笑着摸了摸头,回答:“我哪用交饭钱啊?”
“那为啥俺进了门就得交饭钱呢?娘,结婚前,你不一直说把俺当亲闺女吗?咋结了婚之后俺就不是亲闺女了呢?不光不是亲闺女,咋俺成了外人似的呢?”
“玉兰啊,你也别多心,咱家的条件你也都看到了,我和你爹确实是养不起你们了!”
“娘,俺自打逃荒来到这儿,没有一天不干活的,俺没吃咱家一天闲饭啊!”
“玉兰,娘肯定不是那个意思。”王永义说。
“对,我的意思是你们小两口也该养我们老了,不能总是我们养着你们了。”
“娘,原先咱家里面养一头老母猪,俺来了之后,家里面养三四头;原先养两笼鸡,俺来了之后养了四五笼,还养了一群鸭子、鹅子。卖的猪肉、鸡蛋鸭蛋、鸡肉鸭肉什么的,俺从来都把钱交给您,只留一点零花。”
“是,可是后来你去小卖部卖货,挣的钱不都是你自己拿着吗?”
“可是俺也让永义每个月给你和爹房费了啊!俺现在不在外面挣钱了,可怎么给你们饭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