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女赵玉静和赵玉香却对奶奶格外好,这两个孩子不像儿媳妇李翠莲和大孙女赵玉梅那么恨她。
李翠莲心里真是恨毒了这个婆婆,她一胎一胎地生闺女,这婆婆就一次一次地骂她。
什么不会下蛋的母鸡,生不出儿子的废物等等,全然不顾儿媳妇的感受。李翠莲为此,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次。
更过分的是,因为生气大儿媳妇一直生闺女,她不但月子不管,孩子也从来不管。
现在她老了,孩子也大一点了,她倒巴巴地跑来看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用她看什么呢?无非就是担心大儿子将来不给她养老罢了。
李翠莲心直口快且毒,见到婆婆就像见到瘟神一般,阴阳怪气地说:“住什么住?我家这小庙也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再说,这里哪有你住的地方?”
“二丫头那间屋子炕上不是还有地方吗?”赵子龙家有两间房,一间房有南北炕,赵子龙两口子住南炕,赵玉梅和赵玉香住北炕,赵玉静不喜欢吵闹,非要自己住一间屋子,家里人没办法,就把另一间屋子收拾出来给她住了。
“有地方是有地方,那三丫头有时候也得过去住呢!”
“我就住上两天就行。”
“一天也不行,你趁早回去,别总有事没事上我家来!”李翠莲翻着白眼道。
“这是你家吗?这是我儿子家!”赵老太太也不是善茬。
“你儿子家,你儿子天天喝得醉了马哈的,动不动就不着家,你儿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打老婆、打孩子,他也配有个家?”
“放屁,”赵子龙听不下去了,“我不就是因为多喝了点酒才跟你干仗吗?平时家里种地、养猪、做豆腐,啥活儿我少干了?”
“你不干可也得行啊,你把我打得个把来月下不了地,孩子还小还得上学,活儿你不干谁干啊?”
“我告诉你啊,这是我妈,她愿意来住,你就让她住几天怎么了?行了,妈,你愿意住就住两天吧!去跟玉静一个屋儿,这丫头比那两个丫头还会伺候人一点。”
“哼,你个二傻子,凭什么让我闺女去伺候这个老不死的?”李翠莲嘴里嘟嘟囔囔,却也不敢大声吆喝。
赵子龙瞪着眼睛说道:“这是我妈,生我养我的妈,告诉你啊,你要再敢对我妈说三道四的,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李翠莲撇了撇嘴,心里更加记恨这个挑拨离间的婆婆了。
好巧不巧,赵子龙老娘刚住下两天就着凉感冒了,原来是因为初冬的晚上已经有点凉了,家里没有多余的厚棉被,赵子龙老娘只好盖着薄被子。
没想到后半夜就感觉浑身发冷,第二天一早就发起烧来。
孩子们都得去上学,赵子龙为了多赚点钱,还得出去打零工,只留下李翠莲一人在家照顾。
临走时,赵子龙叮嘱让李翠莲好好伺候老娘,等好利索了再把她送回去。
可月子仇、不带孩子仇等新仇旧恨叠加到一起,李翠莲又怎么能不抓住这样的好机会?
白天家里没有别人,李翠莲的狠劲儿就上来了。老太太饿得肚子咕咕叫,在炕上虚弱地喊道:“翠莲啊,翠莲,我饿了!”
李翠莲就会骗她说:“做着饭呢!”其实这饭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的,即便有现成的,李翠莲也不想给这老婆子吃。
她想起来年轻时候这老婆子的种种做派,恨不得她一顿不吃饿死才好呢!
老太太渴得不行,在屋里喊道:“翠莲啊,给我整点水喝吧!”
李翠莲说:“水就在那,自己不会起来喝?”
老太太实在渴得受不了,自己晃晃悠悠起来,暖壶里面是一滴热水也没有,老太太只好用水瓢从缸里直接舀些凉水喝。
凉水下肚后,老太太烧得更厉害了,越来越难受,就在屋里喊道:“翠莲啊,给我找点药吃吧!”
李翠莲回答:“家里哪有什么药。”
老太太说:“镇痛片也行啊!”
李翠莲白眼一翻:“镇痛片也没有!”
赵子龙晚上回家见老娘不见好,而且好像越来越虚弱,就问李翠莲:“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越伺候越不行了呢?”
李翠莲气也不打一处来,怒道:“你看看我身上叫你打的伤,我自己下地都费劲,还得再伺候一个。而且我又不会治病,有本事你倒是自己在家伺候啊。”
“我伺候?我哪会伺候人?再说了,我在家伺候人,那你出去挣钱养活我,供你闺女上学啊?”
李翠莲不说话了,第二天依然坚持那样“伺候”。
没几天,老太太的病越发沉重了,眼看着人昏昏沉沉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末的时候,二丫头赵玉静休息在家,她一早就起来给奶奶熬了一点小米粥,把小咸菜切成碎末,一口一口地给奶奶喂进嘴里。
赵子龙在家还没有出门,李翠莲也不好当着他的面骂孩子,但心里着实恨得牙痒痒。
这二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有什么毛病,小时候她奶奶那么嫌弃她们,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们,而今,她反倒不计前嫌,给她奶奶喂饭、喂水、喂药。
一个小感冒,死不了人的。
赵玉梅的想法完全承袭了李翠莲,或许是从小到大妈妈的碎碎念给她洗了脑,赵玉梅对奶奶不但一点感情也没有,而且十分厌恶她到自己家住。
她看到赵玉静尽心尽力地伺候奶奶,也气得要命,趁老太太睡着,她就进去跟二妹妹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说你图什么?你管她干啥?”
赵玉静一向文文静静的,也不生气,也不急着辩驳,而是淡淡地说:“我不图她什么,她是咱奶奶,她虽然没有看过咱们,但也没有害过咱们。”
赵玉梅给她一句话噎住了,再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她也知道,赵玉静表面上看似沉静如水,性子却是倔强得很。
她认准的事情,即便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