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兰也知道魏谚大学即将毕业，她心里很矛盾，一方面不希望闺女离自己太远，那样的话将来就完全指不上了，这么多年算是白培养了；另一方面，这么多年的吵吵闹闹，母女间似乎早已没了感情，她又希望魏谚能早日离开这个家，自己不但少一份负担，也少一份烦恼。

这对母女就像前世的仇人一般，只要见面，三句话不到，总是会一声比一声高。田玉兰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不知为什么，就是驯服不了倔强的魏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田玉兰说一句，魏谚总是有十句话等着她。说着说着，田玉兰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免不了要提高嗓门怒骂，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过完年后，魏谚打算早点返回学校，每天面对母亲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最是难熬。她收拾好了衣物，准备着再见几个同学，过两天就走。这天，两母女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闹起来，越吵越胶着。

田玉兰说起魏谚报考的英语专业，心里就不舒服。

当年，她想让魏谚学医，可魏谚死活不同意，非要学习什么外语，田玉兰觉得一个农村女孩，学那玩意儿有啥用？学医的话，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还能帮着看看。可魏谚因为对学医丝毫没有兴趣，而且她又害怕替人扎针什么的，因此坚决不听她的，田玉兰一怒之下将魏谚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害得魏谚差点上不成大学。

三年多过去了，田玉兰依然不改初衷，提起当年的事情，依然愤愤不平，对着魏谚又是一通数落，魏谚对于田玉兰这种常年翻旧账的行为早已厌倦透顶，于是说道：“我这个专业挺好，在大城市用得上，再说，我已经快毕业了，也能找着工作。”

“你早就想着一毕业就不回来了吧？”

“妈，你觉得我还回来干嘛？咱们母女这么多年，只剩下吵架了，再说，咱们这个地方，我的专业回来也用不上。”

“哼，用得上用不上的，你都不会回来吧？我看你早就想着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吧？我们供了你四年大学，就算是白供了。还指着你孝顺，那纯是做梦，我们就是养了个白眼狼。”

田玉兰说话的艺术一向如此，上来就一定要贬低、谩骂、否定，仿佛她预想的就是铁打的事实一样。

魏谚回嘴说：“对，我不孝顺，我就是白眼狼，反正你也一直说白养我，那你就当白养我好了，我反正毕业以后就去别的地方了，到时候你眼不见心不烦，不是挺好的嘛！”

魏良淳早已厌倦了魏谚的顶嘴，今天见她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气得直接把魏谚收拾好的行李箱扔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你赶紧走吧，一天天的，可别在这气我们了。反正也是个白眼狼，我们将来也不指着你，你走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魏谚气极反笑，这么多年，父母倒是当真感情好，父亲和母亲常常统一战线，一致针对孩子，父亲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帮着母亲一起咒骂孩子、打孩子，甚至半夜醒来还跟媳妇讨论着要弄死孩子的话。

魏谚早已失望透顶，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地说：“我现在就去买票，明天就走。”说完，就穿上棉服，走出了大门。

田玉兰不再说话，魏良淳也没再怒吼。

大年初二，魏谚去客运站买了第二天上午离开的车票。

魏谚走后，魏良淳转身去邻居家打牌了，田玉兰独自在家里哭泣，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没人性的女儿。

快到晚上，魏谚才慢慢悠悠地从外面回来，回来后就把行李箱从雪地里面捡回来，然后开始继续收拾一些日常用品。

本来贫穷，并没有多少衣物，简单收拾一下，也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