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提及过你的生母之事，其实你自幼年起，便知我不是你的生母了吧？”

“是……”

之予回答的坦然

“我知道您不是我的生母，可我不敢问，怕得到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况且……这秦宫内除了父皇，您是我唯一可依赖之人。”

式弥笑着看之予沏茶，缓缓提及了早就被尘封的记忆

“你听下人们添油加醋说了些许你生母的过往，大抵觉得我是为了争宠才除掉你生母的吧？”

之予的沉默肯定了自己的提问。

“你母亲和我很像，或者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可是，她没有我那么好的运气，遇到像你父皇那样能爱我一生之人，她过的颠沛流离，遭他人利用迫害。她是为了复仇，才入秦宫的……”

式弥的话语似乎引起不了之予的共鸣，她淡淡地诉说着李希的生平事迹，可之予这无端的紧张却太过显眼。

“你在害怕什么？”

此话吓了他一哆嗦，连忙否决道

“没有，没有……只是从来没有听过我生母的事迹，我有些震惊罢了。”

他将一杯茶放到式弥面前。

式弥无奈摇摇头，又感慨道

“她从来也没有爱过先帝，又岂有争宠之说呢？如果那时候她能放下仇恨，或许今日就不会是这般局面了。”

“你不怕她夺了您的宠爱吗？”

之予问道。

式弥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我为什么要怕？只要先帝在这秦宫一天，我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和她争宠。”

式弥望着窗外的景色似乎在追忆着什么，随后，她笑着说道

“你一直恨我为什么不让你接近大臣，远离国事，你觉得是我担心你抢了扶苏的皇位。其实……我是担心你无法明辨是非，被小人利用而得罪了先帝，这朝堂之事，国家之事，总有着太过复杂的关系与处理方式，劳心劳力不说，也许到最后也无法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结果。我不希望你卷入这样的纷争忧虑之中。平平淡淡地做个封地的王，在扶苏的庇佑下安稳一生，难道不好吗？”

式弥的这番话，触动不了此时的之予，他已经被权利蒙了眼，在赵高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下，他已然回不了头了。

“母后……”

之予眼里挤出几滴泪。

“儿臣自知犯下命弥天大错，您是无法原谅我了，因为我……叫扶苏与懿心枉死，就算您会原谅，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说着他还抽泣了几下

“我自知罪孽深重，已经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只是……母后教养我多年，如今我就要死了，不知……母后能不能让儿臣以茶代酒，向您赔个不是呢？儿臣不祈求您的原谅，只求母后能喝下儿臣这辈赔罪酒，也叫儿臣死后能安心点。”

“你真想我喝？”

式弥端起酒杯问道

之予只踌躇了片刻，点点头说道

“是……”

式弥看着杯中的茶水，眼底闪过一层雾气，随后她笑道

“那好……”

二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