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八月,秋色宜人。
温暖而耀眼的阳光偏斜到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皇宫里的一座座宫殿雄伟壮观,肃穆庄严,碧瓦飞甍,雕梁画栋。
宫内大殿,镶金带玉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男子面容白皙,眉眼英俊,他头戴冕旒,一脸慵懒的斜靠在龙椅上。
他就是南陌国的小皇帝——萧瑾年。
顺德帝萧瑾年是元桓帝萧景楠的嫡次子,而萧景楠的长子名叫萧言琛,封为齐王。
元平元年,萧景楠一登基就有消灭白帝国的野心,也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只是他一统天下过于着急,毕竟他才刚刚登基为帝,根基还不稳。
朝中大臣皆都各怀鬼胎,所以萧景楠需要在朝堂上四处拉拢真心实意为他所用的人才,而这其中就有家道中落的季家。
季家人丁兴旺,且世代皆为武将,季家一门,深受皇恩。
只是到了季黎这一代,季家人丁才逐渐凋零。
季黎的父亲季瑾在季黎二十岁时,因一场阴谋而死。
季黎永远记得,星燎三十年秋,秋风萧瑟,秋雨绵绵。
彼时,南陌国和白帝国正在边境开战,这一战,白帝的定远将军闫伟和南陌的冠英将军季瑾斗智斗勇了十天十夜,也兵戈相向了十天十夜。
这一战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惨不忍睹。
但季瑾占了上风,他本可将白帝国的流月城一举夺下,可就在他准备整顿兵卒,一举攻下流月城时,变故发生了。
星燎帝萧哲因病去世,谥号星宣,朝中权臣司尧当道。
司家和季家向来都是水火不容,再加上季瑾也深得星燎帝信任,星燎帝将龙尾给了季瑾,让他统领五十万禁军。
如今星燎帝驾崩,司尧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伪造先帝遗旨,让太监士兵带着圣旨去前线,宣旨让季瑾带上五十万兵班师回朝。
司尧准备了两道伪造的遗旨,第二道是季瑾一回京,就将其赐死。
罪名是:莫须有!
星燎帝已逝,就算司尧以星燎帝的名义伪造出一道以“莫须有”为名的圣旨将其赐死,众人也不敢反对,毕竟无人敢抗旨不尊,再加上就算求情也无用,毕竟星燎帝已经死了。
众人只会想着,是星燎帝觉得季瑾功高盖主,但又捉不到错处,所以死后想把他一并带走。
离攻下流月就只差一步,季瑾当然不愿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便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抗旨了。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拒旨而给了司尧借题发挥的机会。
司尧以季瑾手中有龙尾又抗命为由,说季瑾有造反之心,必要将其处死,否则后患无穷。
此话一出,群臣赞同,但朝中只有一人坚决反对,他就是太傅明征。
那一年,明征才只有十七岁,一身浅紫色官袍穿在身上,风华正茂,英姿勃发。
而那一年明征重返朝堂也是因为他要回来给萧哲送葬。
明征一脸义正言辞的对群臣说,“季瑾虽手握兵权,可他精忠报国,一心为君,明征愿以性命担保,他绝无造反之心。”
十七岁的明征不是太傅,只是一个小小的刑部士郎,他官轻势微,所以他的话在朝中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波,也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如今星燎帝驾崩,朝中又未立新君。所以满朝文武皆以司尧马首是瞻。
司尧派人去边境将季瑾强行捆绑回来后,以季瑾功高盖主,抗旨不尊为由,让御林卫将他拖了出去,斩首示众。
但念在他是武将,为国建功立业,多次缕立战功的份上,饶恕了他的家人。
季瑾斩首的那日是个深秋,天地昏沉,风雨飘摇。
空中雷电交加,树木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摇曳不止。
季瑾虽是武将,可他性情温和,爱民如子,他深受百姓爱戴,所以在他披枷带锁,被带到行刑台斩首的那日,台下有千万人围观。
这些人都是南国的百姓,他们提着上好的酒水,新鲜的水果,眼含热泪,纷纷跪在地上,给这位护佑家国,忠心耿耿的冠英将军磕头作揖,更有甚者,咆哮刑场,大喊冤枉。
只可惜百姓斗不过官,在众多百姓前仆后继想要上前与行刑官员理论时,带头的官兵却拔出腰间佩刀,大刀一挥,冲在最前面的百姓,全都人头落地,饮恨西北。
后面的百姓看着地面那咕咕滚动的人头在地上滚了一摊鲜血时,众人心生胆怯,止住脚步,向后退去。
现场无人再闹事喧哗,场面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的将季瑾的人头砍下时,敢怒不敢言的众人再次纷纷下跪,磕头作揖,他们泣不成声,嘴里虽说冤枉,可却无一人敢上前咆哮刑场。
季瑾一死,南国百姓们纷纷为季瑾建庙修寺,香火供奉,而季瑾的英雄事迹也在南国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得以流传千古。
而星燎三十年的冬季,大雪纷飞,白雪皑皑。
小主,
登闻鼓前,丰羽头戴白花,身穿素衣,腰配宝剑,只见他两手拿鼓槌,一锤又一锤的敲响登闻鼓。
咚咚咚……
鼓声之大,震耳欲聋,鼓声之响,响彻云霄。
皇宫里的宫人太监来来往往,却无一人敢理会他。
就连进出皇宫的大臣见到丰羽那执着倔强敲登闻鼓的模样,也只是在同情怜悯一番后,便叹息着离去。
人人都知季瑾是被冤枉的,可如今权臣司尧当道,无人敢得罪他,所以大家见丰羽在敲登闻鼓时,也只能装聋作哑,沉默离开。
丰羽不死心的敲了一天登闻鼓,直到夜幕降临时,她才彻底心灰意冷。
断头台上铁骨魂,枉死九泉血泪洒
良将尽心佞臣谋,千古史册辨忠奸
丰羽仰天长啸,尖锐锋利的声音刺耳难听,她声音嘶哑,对天怒吼,“苍天啊!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朝堂奸臣当道,忠臣却枉死于一场莫须有的罪名里。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啊?”
功高盖主的罪名杀死了季瑾,也间接杀死了丰羽的心,丰羽苦笑出声
“呵呵哈哈哈哈……”
笑中带着五分讽刺三分心酸两分怨恨
她恨老天无眼,让忠心耿耿,保家卫国之人不得善终,而让祸害家国,国之蛀虫逍遥法外。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丰羽笑的似疯魔了一般,她面色有些癫狂。
她笑着笑着便泣不成声,只因这个国家在需要他的夫君去前线打仗时,人人奉承,人人巴结,现如今季瑾出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肯为她申冤。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丰羽心死如灰,一气之下,拔剑自刎。
大片的鲜血覆盖在雪地里,白雪和着艳丽的血,美的冷艳又刺眼。
宫内宫外挂起了大量宫灯,将这漆黑寒冷的夜晚照的无比明亮。
丰羽死后,狂风暴雪下了三天三夜,刮了三天三夜,昼夜不歇。
每日都是雪虐风饕,白雪皑皑,好像是老天也在为季瑾和丰羽的死鸣不平。
季瑾一死,季家一族就成为了平民百姓。
直到萧景楠登基为帝的第十八年,才为季瑾彻底平反冤屈。
元平元年,萧景楠在暗中拉拢还是平民的季黎,让他效忠自己,但季黎的条件是既要扳倒在朝中一手遮天的司尧,还要为季瑾和丰羽申冤。
司尧在朝中把持朝政,结党营私,还将萧景楠当做傀儡,萧景楠早就想除掉他,只是奈何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所以萧景楠同意了季黎的要求,季黎和萧景楠两人在暗中一拍即合,便成了一对最好的忠臣贤君。
元平五年,萧景楠对季黎的女儿季舒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便不顾众人反对,强行立了季舒云为后。
元平八年,司尧将自己的小女儿司黛献给萧景楠,司尧表面说,“臣女司黛仰慕陛下许久,老臣爱女心切,便想遂了她的心愿,故而忍痛割爱,将爱女献入宫中,万望陛下垂怜。”
实际上萧景楠清楚,司黛不过是司尧派来监视他的棋子,如若萧景楠不收,就是一颗不受控的棋子。
棋子若不受控,便是弃子。
此时的萧景楠才登基八年,羽翼未丰的他只能继续隐忍。
萧景楠为了能让司尧满意,她废了季舒云的后位,让司黛为后,季舒云为淑妃。
元平十二年,司黛为萧景楠诞下一子,取名萧言琛
元平十七年,季舒云为萧景楠诞下一子,取名萧瑾年
元平十八年,司尧的夫人邓妍在得知季舒云产下一子后,怕季舒云日后会威胁司黛的地位,就买通太医准备毒杀季舒云和萧瑾年。
毕竟司黛进宫十多年,萧景楠对她一直不温不火,但反观季舒云,却对她恩爱有加。
邓妍此举,也是想为司黛谋得后路。
可谁知,这次毒杀,季舒云虽身死,但她却拼命护下了萧瑾年。
而这十多年的隐忍,让萧景楠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在私下培养自己的心腹,在暗中悄悄拔除司家的党羽。
此刻,萧景楠羽翼丰满,而反观司家,暗中党羽被连根拔出后,司家已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
而邓妍串通太医给季舒云下毒,正好就是一根引线,让萧景楠屠杀司家,屠杀的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而司家也因蓄意谋害宫妃的罪名,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但萧言琛毕竟是皇子,萧景楠念其年幼,稚子无辜,便免除了他的死罪。
司家除萧言琛外,其余人,萧景楠一个都不曾放过,全部砍头。
而也就是在平元十八年的冬季,司家满门被押往断头台的那一刻,萧景楠下旨,为季瑾沉冤昭雪
城楼上,萧瑾年身边的大太监曾刚,拿着明晃晃的圣旨,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冠英将军季瑾忠君报国,忠鲠不挠,实乃忠臣良将,国之栋梁。然朝中奸臣当道,小人误国,先帝驾崩之际,权臣司尧胆大妄为,他篡改先帝遗旨,冤杀忠良,使百姓心痛,百官心寒,此等国之蛀虫,今日朕便为民除害,为国除奸,立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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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刚落,只听咔嚓咔嚓的几声巨响,一道道鲜红的血液四溅在空中,在人们眼前一亮后,又匆匆落于地面,与白雪融为一体。
曾刚继续说道:“冠英将军季瑾,冤情已明,冤屈已申,朕今日当为将军平冤昭雪,以正视听,以慰英灵。从即日起,季家一门,将恢复旧日荣光,至于冠英将军,当修庙建寺,受万世香火供奉,愿将军在天之灵,一路走好!”
曾刚话音一落,楼下围观的百姓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哭泣哀嚎,“老天睁眼了,老天爷睁眼了啊……”
“陛下圣明,陛下圣明啊……”
“陛下乃当世明君,草民替将军谢谢陛下了……”
“谢陛下啊……”
参差不齐的声音传入站在高楼上的萧景楠耳中,萧景楠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他看着空中那密密麻麻的雪花,眼底生寒,轻声叹息,善恶有报,时辰已到。
季老将军,一路走好!
自萧景楠处置了司尧后,就将死去的司黛也下旨废了,然后又将厚葬的季舒云重新封为了皇后,至于萧瑾年也就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嫡次子。
此后,萧景楠也会纳妾封妃,但他所纳的妾所封的妃不管费尽多少心机,耍尽多少手段,都没一人能坐上皇后之位,更没一人能为他诞下子嗣,所以这么多年,萧景楠膝下只有两子,萧言琛和萧瑾年。
秋风落叶,蝉鸣声声
皇宫大殿里,群臣正颜厉色,恭恭敬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中央,樊任身着深紫色官袍跪在大殿前,他行礼一字一句解释道:“陛下,佘砚投敌叛国,所以才导致臣此次战败失利。还请陛下明察。”
站在一旁,同为武将,身穿深紫色官袍的季黎站了出来,他行了一礼,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替佘砚辩解道:“陛下,佘将军是忠贞之人,他深知一马不配双鞍,忠臣不侍二主的道理,佘将军此生为国为民,更是为陛下您披肝沥胆,掏心掏肺,这样忠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投敌叛国?所以臣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佘将军一个公道。”
樊任本想趁此机会杀死佘砚,可如今季黎来搅局,他自是心有不满,他怒从心起,和季黎理论道:“佘砚投敌叛国,乃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季将军一味替佘砚开脱,难不成也是其共犯之一?”
季黎闻言,只觉樊任是被逼急了,疯狗咬人,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他冷笑一声,“陛下,佘将军和樊将军的关系,朝中人人都知,他俩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私下里都是水火不容。所以,若说樊将军借此次战败的机会诬陷佘将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我和他之间有私怨,我也不会在战场上公报私仇。樊某虽不才,是一介武夫,但也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