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一澄,我再观察一阵子!”
天色深沉,不晴不下就象上雾一样,灰朦朦的,滩江码头,灯火通明,那些念着生意经的小商小贩,就象蚂蚁,整堆拱在一起,电灯桔黄,人影绰绰,打着酒嗝的李宜忠,被野野的江风吹得睁不开眼,不过老子这道坎,门都没有,李红旗才十多岁,哪里知道江湖险恶?老子阅人无数,猛虫从眼前飞过,知道公和母,他早就看出来了:张大嘴和嵇秀梅是一对露水夫妻!也听人说过:嵇氏之夫姓邓,远在乡下看孩子种地,守着二亩田渡日,平时各忙各的营生,年底了,嵇秀梅才允许丈夫带孩子来过几天,了却一年积攒下来的相思之苦,嵇秀梅在他心中,就是另一个王红,只不过比起王红稍逊风骚,他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随地承包王红,小旅馆里,他们一住一夜,往往天亮了,啃不动了,还意犹未尽,爽!爽到他妈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和毛不平能及那些船老大可以平分秋色,心就坦然了,我能搞透钟吾一枝花(水性杨花),还搞不透一枝梅?笑话,无非是钱,他现在完全可以自豪地说:咱如今不差钱!很多时候,他不愿意李红旗早早介入这些破事,他知道这是十倍于大烟的诱惑,一旦沾染,终生难戒,自己就是活例子,他一边希望降服嵇秀梅,另一边更希望嵇秀梅能当好他的说客:断了李红旗节外生枝的想法,一心一意跑货送,这个把月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李红旗比他更有生意眼光,正是听了李红旗苦劝,他才多赚不少,但父子之间已经剑拔弩张,冲突不止一次暴发,这让他很不爽,李红旗往往一针见血指出他的弱点,他得承认:基本正确!却让威风扫地,一个苟活几十年的人,让一个十多岁的人牵着鼻子走,这小子几乎成了他的克星,不象李宏图:好好先生一个,任凭李宜忠把他领到何种地方,哪怕是耕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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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见嵇秀铃铺子的灯还亮着,就点燃一支烟,他早已经抽上纸烟,烟末子和长烟袋早送人了,可惜了,那是花费了不少钱买的铜烟袋头子,能有三两重,猛吸几口,就走过去,临近了还左顾右盼几眼,“还忙着了?夜里不早起去市场批菜了?”他一头钻进去,嵇秀梅和嵇秀铃正在打扫垃圾。
“哟,李大老板,这酒足饭饱了,还往我这儿跑,恐怕不是买菜吧?都这会儿了,哪里还有菜买?”
“那你想卖些啥?”这本是句调侃,换个人说没事。
“你买不起!你就是个钱到手、饭到口的人,哪有余钱额外买?”嵇秀梅是个有脾气的人,她识得人,话说得格外难听。
“我虽是个破落户,买你足够了!”李宜忠许是酒壮了?人胆,一针见血。
嵇秀铃丢了扫帚,出了屋,摇摇头。
“老娘没那么贱!就算一文不值,也决不卖给你!滚!立刻!马上!”
李宜忠也懵圈了,怎么啦?他原本是想好好和嵇秀梅说话,还想请她劝劝李红旗,这是他初衷,还想借机垂钩直钓,想不到话不投机,结果一拍两散,他皱皱眉,“吃着枪药了?玩笑开不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请走!”
“你……张大嘴巴行,我咋就不行?我比他差哪儿?”李宜忠也受不了别人呛戕。
“差个‘德’字!”
李宜忠怏怏不快,从原路返回,“算个什么东西?比起王红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老子不尿你!……”
大嘴巴子,张姓,其貌不扬,专事凶猛斗狠,敢杀别人也敢杀自己,文化不高,他虽豪横,却又讲道理,被他欺负过的人,从心里服他,在滩江码头,有一号,初来乍到的嵇秀梅,受到过他的庇佑,人物性格复杂多变,37岁,有个女人,老土,且是醋坛子,生下一串孩子,早已经失去青春的弹性,象件撑大的旧衣服,臃肿、垮塌,变了样,走了型,不再是男人心目中的她,就失去了吸引力。张大嘴巴子有名字,不知谁起的,并不俗气:张雄伟!霸气得很,可他本人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