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父子两层天(1 / 2)

“李宏发还在外头?”村人就是喜欢哪壶不开不提哪壶。

来之前,李宜忠想到过,所以这会儿,他应付起来,运用自如,“他现在在江南第一造船厂当技师,跟他师傅学手艺,要不是为了能有个铁饭碗,早回家了,他师傅有个女儿就相中他了,要死要活非宏发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我估计最终十之八九这小子得顺竿子爬,为了这铁饭碗,他也得是不是……?”这牛皮要吹,火车要推,外人哪知里人事?”

“原来如些(此的斜用),金人金命,土人土命,这样好!”别人奉承。

头一低,鼻子一酸,李宜忠吸两下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一代犟人,打碎牙齿,只能往肚子咽。

有人就顺势再挖上一锨,“李大老板这几个孩子都不错,将来恐怕最肏蛋的就是李宏图了!”

“唉!太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薛萍年纪一大把,一身膪肉,有什么好?他就如蚂蟥吸上去死叮,江娇那么好,撑船撒网一顶一,比男人还男人,年纪和他相仿,人家倒追的他,他就是不松口,像驴,牵着不走,打着还倒退,脑子海了!”他扔了烟蒂,还要讲薛萍,有人就推推他,捂住他的嘴,“她来了!”“来了就来了,能怎地?天生的扫帚星!”

薛萍的脾气要是上来,抓住谁怼谁,还从不看面子,“李宜忠,说谁呢?你家没有扫帚星?好几颗吧?牛芳芳不算?送给刘长根,让人抓个正着吧?衣服连同内裤都抱贾书家了,你的宝贝女儿李红霞不算?多亏有你这样老子,勾外锅砸里锅,祸害亲女儿,她不算?还污人家李子北名声,你多光彩呀?给女儿下迷药,为了几个钱,钱是你大李建太呀?”薛萍张牙舞爪就一点点逼向李宜忠,乖乖,好劲道,伶牙俐齿,“吃喝嫖,你李宜忠猪狗不如,什么钱只要捞到手就使,贾家沟这些年被你坑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你就不怕有一天遭天遣?老天爷让你这种人发财,一准是瞎了眼!”

“薛萍,我叫你能!总有一天犯到老子手上,看我不弄死你!”李宜忠指指薛萍,落荒而逃。

“李宜忠,有能就来,老娘不怕!去家叫牛芳芳喊你老子,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薛萍撒起泼来,像喷水的枪头。刺得你迷眼不睁,女人叱咤起来,让人灵魂惊悚。

李宜忠像条落荒而逃的狼。

闹剧,绝对的闹剧,一时间,李宜忠被薛萍手撕得体无完肤,脸色铁青,双唇抖动,双手痉挛,“想进我家,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门都没有……”他踉踉跄跄,嗫嚅道。

威风扫地上,李宜忠闷声回家,女人就在那里唱京戏一样:咿咿呀呀,“滚一边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是你大死了,还是你妈死了?要哭,你到野地里找个坟头哭!”

“你就知道胡吃海喝,贾一茜都嫁人了,将来宏发回来了,怎么办?”

“做梦想屁干吃?没法子办?你就凉拌!他能回来吗?”

“照你这样说:他回不来了?”

“你醒醒吧!脑子进水了!那是个犟种,要回早他妈回了,还用等到今天?”

“宏发嘞,我的宏发嘞,你到底去哪儿了?妈想你啊!”

“滚孙!再哭一声,我让你把眼泪喝肚子里!皮痒是不是?身上少几下子,要哭上外面哭,别让我听见!”

“一辈子死犟一头泥,你不这样,这个家能过成这样?”女人好可怜哟,哭都要避人。

李宜忠拧巴十几分钟,在酒的作用下,就睡着了,直到太阳快要掉地上,贾家着人来请他去吃晚酒,他才兴意阑珊爬起来,舀半盆水,将脸沐在盆里,像猪那样摇晃几下,任水洒在板凳地上,用毛巾抹一下,丢水盆里,就意气风发,向贾云龙家而去。酒肉穿肠过,享受心中流,喝完这顿酒,就该返城了,一切烦恼将抛之九霄云外,至于要不要去王红那儿,他犹豫了,最近这是怎么啦?但凡累了,或是喝完酒,这枪,代表着男人骄傲的枪,就如面条软了吧唧,死泥鳅一样,老了,不能够,这不四十才挂零吗?就不行啦?怕这是一种暗示吧?身体虚了,塌了?过去从不这样,其实细算下来,几近五十岁,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吧了,别人一问,他还不无自豪地说:四十挂零!说游嘴了,他还总以为自己四十一二,如果虚一些,就是五十岁,这样一算:他害怕了!这还没浪几年,咋就……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还在浪头上!真的如此?不会的,我想多了,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子不好吗?你一天到晚一点儿?事没有,一个人住在三卡头瓦房里,你要翻跟子都够,闲得那个疼,那个痒,福还享不得,你这是忆苦思甜呀,一人一命,他就是拧种,贾一岚都做到这份上了,感天动地,却感动不了他,我全当他七天生奇疯,外死外葬,我就他一个?少了他,我家地球就不转了?毛主席那么伟大一人物,1976年后,我们不还得过?他算个屁呀,你要死要活干什么?他不是你儿子,前世的冤孽,你少他债,今生还完了,自此永不相欠,我家红旗不比他强呀?我看小的也不差,真是冤孽,你看看:李红军又跟李子安混一起了,这像不像当年李子北和李红旗,李建木这俩儿子厉害呀,他们都有谆谆教导,假以时日,李红军一定和李红旗一样,挣钱娶媳妇两不误!”李宜忠竖起大姆指,“来年那孬种,再给我生个孙子,你还怕后继乏人?他们正像一棵棵大树正在开枝散叶,我说你就无须,多他李宏发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你一串儿子,有啥可揪心的?就算他扎根外头,他不还是你的儿子,你我的种?他身上流淌着我们的血脉,到哪儿,这本他都不能忘了,是,得承认:贾一岚是好,可好东西一抓一大把!等四回来,这事我动员他,他承载着李家的希望,嵇秀铃身板那么好,你还怕她不能生,无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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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好了,小仨怎么弄?”

“我说你天生就是劳碌命,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他们想过你吗?这帮狼崽子!”李宜忠笑了,抚抚头发。

“我喝点茶,就回城了,这回尿汁子还淌不淌?”

“不能住一晚?”牛芳芳老得有些快,像苦霜一夜,打蔫所有植物,全像锅淖一样,又哭又笑,擦着眼泪,那表情是多么不舍。

“三是个大屁眼子,做事挨,缺乏灵活性,要是四在那儿,这一晚我就住定了!可惜了,锥子只能一头快,哪天得空接你去城里,好好补偿你,守土守家有功!”这是一张香喷喷的空头支票,“红云这孩子你得给我看好了!再也不能重蹈她姐的覆辙!”

“不都是你害的,那些年也确实太难了,难为你了!”

“你知道我刚才想干什么?”李宜忠笑着问。

“想干什么?”

“结结实实抽你一耳光,再结结实实把你给睡了,你这是哪壶不开不提哪壶,成心找抽!”

“你咋不那样了?”牛芳芳的微表情灵动上扬,臆想美翻了,“我等着你那样!有贼心没长贼胆!”

“倒茶去!嗓子正冒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李红旗和嵇秀铃正在上纸,纸箱子这狗日东西,挣不到多少钱,还很累,但你不捎带脚收了,卖货的其他也不卖给你,无可奈何,收破烂明显比卖菜挣得要多,但也累得很,李红旗被晒得黑油油的,一言一行更像个大人了,油腻得很,他正在社会主义大道上,向前奔,一如老电影《青松岭》的插曲,“长鞭哎,那个一呀甩哟,啪啪地响哎……”,很多时候,嵇秀铃一累了,就坐在棉纸上,呼哧呼哧喘气。

生育之后,嵇氏一下子丰盈起来,像个可以兜兜转转的水袋,按着软,还滑不溜手。

“你狗日的,咋还变成猪了,光能吃不能干了!要不你先歇会儿!”自己又是车上又是车下,忙得四脚朝天,为了自己的幸福,乐此不疲。

“这一捆多重,还要举那么高!”